姜隐容吩咐人去只会乳母,将章桓抱往明秋堂,自个儿让宫辇也往明秋堂而去.待至时,姜于音已经吩咐人布好菜,听了通报赶忙出来迎了她入内.不一会儿乳母便携章桓也到了,因要用膳,姜隐容便吩咐乳母先抱了章桓去偏殿玩耍,待二人用膳之后再抱来给姜于音瞧.
姜隐容看席间菜色,大多是她素日爱吃之物,不由莞尔言道:"你向来很是有心,本宫所爱一应菜色你还都记得."
"我与姐姐一起这么多年,哪里记不住这个.姐姐好容易来我这儿一次,我自然多吩咐他们做些姐姐爱吃的端上来."姜于音笑着看了姜隐容一眼回到.
二人便不再言语,用了膳,乳母方抱了章桓与姜于音.姜于音因前些时日带过大皇子一阵,故而对小孩子也算是有一套的.逗得章桓直喊"姨娘".才过了不久,章桓便喊着饿了.姜隐容微一皱眉,眉眼间却满是慈色,叹道:"他这个年纪最是欢喜,饿了便吃,困了便睡.谁能拿他怎么样呢."
姜于音便将章桓交予乳母带下去寻吃的,自个儿让人上了茶水与姜隐容闲谈.
"你既然如此爱孩子,自个儿也该有一个."姜隐容这话让姜于音面上一红,不言语,她便又说道,"不过你承宠数月,怎的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呢?"说到这里,姜隐容先是皱了眉头,复打量着姜于音.
姜于音听她这么说,含笑言道:"怕是时机不到吧,前几日皇上也问过这话,我又如何知道.何况,又不是想有就能有的.姐姐何苦说了这样的话来打趣我."
姜隐容眉头方锁的更紧,问了一句:"你让太医瞧过了没有?"
姜于音一愣,摇了摇头,姜隐容便冷笑一声,言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有心人有意为之,你又如何?"见姜于音眸中一丝疑惑闪过,才吩咐折衣道,"去请太医来为你家小主诊脉."
姜于音这里还未来得及出声阻止,折衣便已经颔首退出.不一会儿带了名面容俊秀的太医,那太医入内先请了安后便听姜隐容道:"敬嫔小主承宠数月却久不传孕讯,你且瞧瞧可是她身子有什么不对的."
太医颔首上前几步,折衣将一方锦帕覆于姜于音玉臂之上,太医为其诊脉之后眉头微锁,蓦地退后跪在地上,吓了姜于音一跳,姜隐容见他如此声音也不免紧张了些:"如何?"
"回懿妃娘娘话,敬嫔小主是用过了麝香.这麝香是避孕的好物,小主久无孕讯,怕...."太医欲言又止,后话自然她二人都明白.
姜于音脸色一白,楞坐住了.姜隐容心下一动,蓦地一拍桌案,呵斥折衣道:"你如何照看小主的."
折衣吓得忙跪在了地上,频频叩头.姜于音轻扯了姜隐容衣角,唤了一声"姐姐".更是让姜隐容心下动容不已,出声止了折衣,问道:"你家小主近日可用了什么东西?"
折衣想了一会儿,起身往内室去拿出了一盒香料来交予姜隐容,姜隐容看了一眼便交给了那太医让他仔细看看.太医在鼻前嗅了一番,复将香料交回,恭敬言道:"此香中确实加了一味麝香."
姜隐容微阖眼眸,吩咐太医退下去.过了好一会儿,轻拍了姜于音的手,于袖音冷声道:"还不将黄海全与本宫拿了来."
袖音知她心下动了怒,赶忙往内务府去传召.
待黄海全入内刚请安时,姜隐容便将那盒香料扔到了他脸上,呵斥道:"谦嫔的澶香,敬嫔的麝香."蓦地一拍桌案,手指了一指黄海全,冷声言道,"你这下作东西,若是嫌命太长,本宫便摘了你的脑袋成全了你."
黄海全原不知情,但见姜隐容如此动怒,又提到麝香二字,也是忙叩头请罪,直言道:"奴才实在是不知情啊,娘娘明察啊."
"你不知道?本宫向来问你话,你总是回个不知道."冷笑一声,打量他一眼才又道,"皇家子嗣,你一个奴才也敢动手脚来害?"
黄海全见她越说越严重,头叩的更频繁,直喊冤枉.姜隐容不愿理会他,便道:"来人"听了传召,侍奉在外头的两个小太监便入了内,姜隐容又问了一遍是,"黄海全,本宫这会子尚且给你个脸让你说,你再好好想想,到底说是不说."
"奴才实在不知娘娘要奴才说什么啊."
"好一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内务府大总管."姜隐容拍了两下手,于那两个小太监言道,"拉出去给本宫杖责,就在这宣乐宫的庭院内."说着微一顿,轻哼道,"你不知,本宫就打到你知道.你不说实话,本宫就打到你说实话.本宫倒要看看,是你这个奴才的骨头硬,还是这宫里的刑仗硬."
那两个小太监看了看姜隐容又看了看黄海全,站在了原处不敢动作.姜隐容深锁眉头,袖音见状忙出声呵斥:"还不拉出去打."
那两个小太监才赶忙拉了黄海全出去执行杖责,听着他在外头喊得撕心裂肺,姜于音才回了神,脸色发白的看着姜隐容,直摇头.姜隐容一阵的心疼,却见曲云央打了帘子进来.
"妹妹跟这起奴才置哪门子的气.黄海全好歹是内务府的总管太监,就这么打着,往后叫他怎么做事呢."曲云央并不知所以,只是仍旧打笑言道.
姜隐容心下正有怒气,一见曲云央更是动怒,便冷声道:"本宫不与奴才置气,那便与夫人算算这笔账."
曲云央听她言辞见甚为无状,微锁眉头,瞧了姜于音一眼,心下一惊却言道:"懿妃就这么跟本宫说话的吗?"
"原来夫人也知道自己身份尊贵."说着一顿,指了指那香料盒子,继而言道,"你既是宣乐宫主位,如今太医自敬嫔香料中查出麝香,夫人又要如何给本宫一个交代?本宫代掌凤印,宣乐宫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还要毕恭毕敬的与夫人行礼不成?"
曲云央眸中一动,微启朱唇,低声道:"麝香..."
说着看了姜于音一眼,不再言语.姜隐容却兀自笑了,言道:"看了夫人也是不知情的.既然如此.."转身吩咐袖音道,"去请了皇上来,这件事情,本宫要请皇上还敬嫔一个公道."
袖音一皱眉头,却要退出去.曲云央连忙止了她,于姜隐容言道:"万万不可"
姜隐容听她这般说,怒意一时又上来许多:"夫人是什么意思."
"本宫知道妹妹心下爱护敬嫔,可若是此刻惊动了皇上,对谁都不好."说着一顿,吩咐袖音,"你且快别去."尔后又与姜隐容道,"麝香是各宫极为避讳的东西,内务府那里也有专门的人看着,哪个宫里取用一点都是有记录的,黄海全的嘴里说不出个一二来,妹妹怎么糊涂的看不明白了?"见姜隐容抬头看她一眼,才又道,"若真是有人故意为之,你此番告知皇上,岂不是打草惊蛇?一来抓不到元凶,二来.."
"二来什么?"姜隐容听她蓦然住了话音,便开口问道.
"二来深宫之中,最忌讳什么妹妹可是忘了?"见姜隐容眉心一动,曲云央嗤笑言道,"自敬嫔入宫以来,这样的灾就没有断过,无非因她承宠又是你的族妹.你护她尚不敢明目张胆,都已经给她惹来这么多的事情.如今因为这件事情先是杖责了黄海全,再惊动皇上彻查六宫.日后..只怕敬嫔的灾难就更多了,而妹妹你.."说着,挑眉看了姜隐容一眼又道,"也再无清宁日子可言."
姜隐容细想一番,看了看姜于音,吩咐袖音道:"让外头的停手,把他拉进来."
袖音才让人拉了黄海全入内,姜隐容瞧他已经要昏死过去,让折衣泼了茶,而后冷声道:"近日看在夫人面子,本宫且饶了你这一时.你回到内务府去,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就是把内务府给翻过来,也得查出来这麝香的来源,如若不然,后果你清楚的很.你别忘了你是如何坐上这个位置,更给本宫记清楚了,上一个内务府的总管太监是因为什么事儿没的."
黄海全连忙点头又谢恩,却已经跪不得,姜隐容瞧着晦气,止了他,又说:"日后明秋堂中一应用度皆先送到本宫那里去,由本宫亲自过目."
这才让人送了黄海全回去,又吩咐宣太医给他瞧瞧.
而后才与曲云央言道:"本宫今日却要谢谢夫人提点了."
曲云央摆摆手,叹道:"你说的也不错,敬嫔出了这事,本宫原也有责任.你且好生安抚着她吧.切记,小不忍则乱大谋."
姜隐容微勾一笑.言道:"本宫记得了,但是夫人也记得,这件事,本宫绝不会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