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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如果爱情记得我 作者: 雪泥鸿爪 字数:5478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泽王胡子拉碴的抱着酒坛子,醉倒在塌边,嘴里还呐呐自语:“凝香•••凝香•••你在哪•••你快回来••快点回来啊•••”红肿不堪的眼睛里找不到一丝丝的清明,若是凝香此刻回来,看到这样的泽王,不知心中是何感想!

  娉婷站立一旁,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一脸愠怒,忍了又忍,还是将五岁的小不悔放下来,看着泽王说道:“不悔,去书房习字!娘没叫你,不许停!”

  不悔从娉婷身上滑下来,看了看酩酊大醉的泽王,又看了看面色阴沉的娉婷,懂事的扯了扯娉婷的衣角:“娘亲,爹爹醉了,此刻必定听不进娘亲的话,娘亲也莫要生气了!老师今日教了不悔一首诗,娘亲跟不悔去书房看看可好?”

  娉婷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又看了看自己不成器的哥哥,皱了皱眉头:“听话!娘亲跟爹爹有事要谈,等会儿去找你!”说完,不等不悔说什么,便唤了下人来,带走了小不悔!

  房间里只剩下兄妹二人!

  娉婷一脚踢走眼前的空酒瓶,强忍着怒气,“哥哥醉生梦死五年,可还记得这世上除了有一个死去的凝香以外,可还记得自己有一个名唤不悔的孩儿?”

  泽王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咕咚咕咚”饮下壶内的佳酿,酒壶空了,不耐烦的随手一抛,便颤抖的拿起了画笔,继续描绘自己心中那女子活泼灵动的模样,随着妙手丹青的一笔笔勾勒,凝香娇美的笑颜跃然纸上,泽王痴痴的看着画中的女子,低下头,深情一吻,“凝香•••我的凝香•••”

  娉婷忍无可忍,冲上前去,美丽的丹蔻几下便将这幅画作撕个粉碎:“够了!她死了,她已经死了•••你还要这样自暴自弃到什么时候?”

  泽王大叫一声,扑过来,满身酒气,狰狞的面孔几乎是要将娉婷生吞活剥:“把凝香还给我•••把她还给我•••不许•••不许你碰她•••”

  娉婷掀开桌面,将下面的夹层打开,里面密密麻麻全都是精美的画卷,娉婷重重一拍,一股脑全都打翻在地:“你不肯醒来是吧,我帮你醒来!”说着,将画卷的丝带扯开,将画轴向前用力一抛,画中的女子便活灵活现的出现在眼前,“这就是你不肯醒来的原因是吗?现在够了吗?不够是吗?还有,我帮你!”

  此刻的娉婷是愤怒的,委屈的,痛苦的,恨铁不成钢的,她也许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玉树凌风,潇洒逼人的哥哥会这样执迷不悟?他还有一个孩子,是与那女人的爱情结晶啊,为何却始终不肯看这孩子一眼?他可知道,自己每每带着这孩子去人间,这孩子看到人间那些坐在父亲肩上的同龄孩童,眼中的渴望总是让自己肝肠寸断?为何他身为这孩子的亲生父亲,却能够如此的铁石心肠?

  “住手!”泽王跌倒在地,凄厉大喊,见到娉婷没有丝毫想要停止的模样,一双褐色的眸子突然变成了漆黑,“是你逼我的!”

  左右手相互交叉,咬破左手食指,凌空画下一个乾坤八卦图,等到时机成熟,双手重叠,向前一推,眼看就要撞上娉婷的时候,娉婷只是无可奈何的闭上了眼睛,长袖一挥,乾坤八卦图便跌得粉碎,化为一股青烟,缓缓飘走了!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现在,就连想要利用天啸身上那点魔性的力量,也不能伤我分毫•••你再继续沉迷下去,只会是自取灭亡,你明不明白?”娉婷看着泽王,一脸痛惜,,“你一定要这样伤害你自己,以此达到伤害我的目的吗?”

  “呵呵呵•••呵呵呵••••”泽王仰天长笑,笑的那样痛快,那样悲凉,仿佛世界只有他才拥有这样蚀骨的痛苦:“•••你抢了她的孩子还不够吗?你还非得要我装成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你面前活着吗?你的心是黑的!我不是•••那孩子你伤不了他•••可你若是敢打他身上玄蛟精元的主意,我便是拼死一战,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娉婷脸色微变,眉心起皱:“同归于尽?哥哥,你当真如此恨我吗?”

  泽王不屑的转过头:“在我面前还需要装模作样吗?知妹莫若兄•••你耍了什么花招,我一清二楚•••我不说,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这样,你很痛心吗?真不容易!你还会有心•••难得你还记得我这个不成器的哥哥•••算了吧•••你当你的妖魔两界唯我独尊的霸主,我当个酒后闲人,你也不会担心我反戈相向,这样最好!”

  “哥哥•••”娉婷大喊一声,眼中含泪,“我竟不知•••我竟不知•••娉婷在哥哥的眼中,竟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你怎么能够这样伤我?”

  “哈哈哈哈•••”泽王指着娉婷,笑的讽刺,“收起你的鳄鱼泪吧!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又何苦演戏演得这么辛苦?我的孩儿在你的手里,谅你也不会丧心病狂的将他母亲给他的玄蛟精元尽数取走•••若你还有一丝人性,讲求一丝血脉亲情•••你就答应我,绝对不准他背负你的位子的重担!你要霸权尽管去争取,不要利用我的孩儿!”

  娉婷擦干眼泪,“哥哥这话错了!好男儿志在四方,怎可拘泥于儿女情长?如此英雄气短,哪有父皇当日的英勇壮烈?不悔是哥哥的孩儿,父皇的孙儿,自然应该为我妖族一统天下尽一份力•••哥哥,你说是与不是?”

  “再者说了,”娉婷凌厉的目光投向泽王,“不悔是我一手接生的孩儿,我怎会舍得让他受到伤害!我自然会全力护他周全!哥哥放心便是~!”

  “放心!我自然放心•••”泽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你能为了不悔,任由凝香死掉•••说明不悔重要的不是一星半点•••你能为了他放弃亲手折磨凝香的机会•••我还怕什么呢?你怎么会杀死我的孩儿呢?哈哈哈•••”

  泽王语无伦次的说着,眼看娉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泽王终于停了笑声,阴沉沉的看着对方:“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我没有!”娉婷攥紧了十指,用力之大,骨节处泛着白色的光,“我知道这五年来你一直在猜忌我,怀疑是我不肯相救,才让凝香惨死•••可是我没有•••我真的救不了她•••她当时生无可恋,一心求死•••我纵使法力精进,也回天无数•••你不能全部都怪在我的头上•••哥哥•••你不能这样•••”

  “你胡说!”泽王指着娉婷的鼻子,“她有我•••有我们的孩儿•••她会是我的唯一,会是不悔的娘亲•••她怎么会生无可恋?怎么会一心求死?你胡说八道!你不要再为自己狡辩了•••我不会相信你的!我不会相信你的•••”最后一句话,泽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似乎这样,就能够瞒天过海!让自己相信这一切!

  娉婷怜悯的看着哥哥,随手一挥,将椅子上七零八落的瓶子扫在地上,坐了下来,半晌,她重重的叹了口气:“•••你真的不相信吗?哥哥•••你真的这么吃惊吗?她在梦里都在呼喊天啸的名字•••你以为她真的不知道你身上有天啸的魔力吗?•••你身上的味道,隔着八丈远,我都闻得到•••她对天啸的感情会比我少吗?她会不知道你用了卑鄙的手段在天啸精元消失后夺去了他的法力吗?•••你为什么会常常失控?•••你的眼睛,每到失控的时候都会变成漆黑一片•••你以为我不说,我就不知道吗?你以为凝香不说,凝香就猜不出来吗?•••她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接受你?她为什么会愿意为你生孩子?她为什么会在知道天啸的死讯后迁怒于你?她为什么生无可恋,一心求死••••哥哥••你真的不明白吗?你在她死后这样自暴自弃,不就是因为你猜到了,却不敢承认吗?你还想这样骗子骗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这样,她就能活过来?就能原谅你吗?你错了!她死了•••可她也说了,她从未怪过你•••她不恨你,不怨你•••她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好好照顾你们的孩子•••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为什么总是要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难过也让别人不好受呢?哥哥•••”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泽王捂着耳朵,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要再说了•••求求你•••我求求你•••”那样的痛苦,那样的折磨,都是在她死后,才深刻的印记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却再也无法重新选择,无法•••

  娉婷摇摇头,走了出去。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再也无法改变了!就如同哥哥当日鬼迷心窍般的将天啸的法力尽数吸取,导致天啸死无全尸•••虽然天啸终究会死,可是他的行为,依旧让人无法原谅!凝香将小不悔托付给自己,何尝不是对哥哥存了一份戒备心思,担心哥哥会一时糊涂,夺取不悔身上的那颗玄蛟精元!那颗玄蛟精元本该是在凝香身上的,她用尽生命才生下小不悔,虽然一心想要跟随天啸而去,却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母亲,再死之前,也要把玄蛟精元传给不悔,护他周全!

  只可惜•••哥哥明白的太晚了!他虽然爱惜凝香,却也知道凝香的心不在自己的身上•••就算拥有她又如何?•••终究是比不上天啸的!五年了•••他把自己困在自己的城堡里,自己不出来,也不让人进去,我明白•••他是在折磨自己,用这样的方式向凝香和天啸忏悔吧•••可是不悔呢?他长大了,他需要一个父亲的陪伴和辅佐才能够长大!有些东西,就算自己在努力,也是改变不了的!

  想到小不悔那样懂事的模样,娉婷疲惫的脸上还是有了一丝笑意。

  来到书房,看着那孩子端坐在书桌前,桌上放着一本人间的《孟子》,不悔读书认真,尚未发觉自己的到来,摇头晃脑,煞是可爱!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坚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读到这里,终于还是卡壳了。

  “夫子,学生不明白,这段话夫子让学生背的滚瓜烂熟,是何意也?”那圆溜溜的眼珠子眨也不眨的盯着面前的白须老者,似乎在说,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白须老者咳嗽了两声,不自然的转过脸,掐指一算:“额•••这个捏,你先背诵,为师稍后再讲给你听吧!先背诵,先背诵••••”

  娉婷笑了一下,肯定是兔子精又把人间请来的夫子气跑了,又担心不悔发现了屁股遭殃,幻化成夫子的模样来教学,谁料第一天就遇到难题了!不过•••看着小不悔狡黠的眼神,娉婷摇摇头,恐怕早就被看穿了吧!兔子精,自求多福吧!

  “既然夫子不明白,那徒儿再请问,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又是何意?请夫子详解!”小家伙一板一眼的说道,还不忘正儿八经的行个礼!

  兔子精的冷汗都要下来了:“这个•••这个•••这个嘛•••”

  “这段话的意思是,孟子说:舜从田间劳动中成长起来,傅说从筑墙的工作中被选拔出来,胶鬲被选拔于鱼盐的买卖之中,管仲被提拔于囚犯的位置上,孙叔敖从海边被发现,百里奚从市场上被赎回。所以,上天将要把重大使命降落到某人身上,一定要先使他的意志受到磨练,使他的筋骨受到劳累,使他的身体忍饥挨饿之苦,使他倍受穷困之苦,让他做事总是不能顺利。这样来震动他的心志,坚强起来他的性情,增长他的才能。人总是要经常犯错误,然后才能改正错误。心气郁结,殚思极虑,然后才能奋发而起;显露在脸色上,表达在声音中,然后才能被人了解。一个国家,国内没有守法度的大臣和辅佐君主的贤士,国外没有势力相当的国家的忧患,往往容易灭亡。由此可以知道,因有忧患而使人得以生存,因安逸享乐会使人败亡。”娉婷款款而行,笑着解释道,“就好像娘亲要你每日四个时辰读书写字,四个时辰练习法力,两个时辰学习人间武术,两个时辰休息,你会不会觉得累?”

  不悔摇头:“不悔不累!不悔知道,娘亲所做的都是为了不悔好!”

  娉婷赞许的点点头:“没错!人间有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娘亲要你日后接管娘亲手中的大权,你若是不能吃尽苦头,又如何让自己成为臣民心中的霸主?他日娘亲若是不在了,你又如何服众?”

  不悔弯腰:“娘亲教训的是!不悔日后一定努力读书!”

  娉婷点点头,扫了一眼身边抖成一团的兔子精,又说道,“你刚才问夫子的第一个问题,娘亲今日也一并教你了!那段书文的意思是,有利于作战的天气比不上有利于作战的地理环境;有利于作战的地理环境比不上作战中的人心所向、内部团结。方圆三里的内城,只有方圆七里的外城,四面包围起来攻打它,却不能取胜。采用四面包围的方式攻城,一定是得到有利于作战的天气,可是不能取胜,这是因为有利于作战的天气时令比不上有利于作战的地理环境。城墙并不是不高,护城河并不是不深,武器装备也并不是不精良,粮食供给也并不是不充足,但是,弃城而逃,这是因为有利于作战的地理环境比不上作战中的人心所向、内部团结.所以说,限制百姓不能只靠划定的疆域的界限,巩固国防不能靠山川的险阻,威慑天下不能靠武力的强大。能施行“仁政”的君主,帮助支持他的人就多,不能施行“仁政”的君主,支持帮助他的人就少。帮助他的人少到了极点,自己的亲属也会背叛他;帮助他的人多到了极点,天下的人都会归顺他。凭着天下人都归顺他的条件,去攻打那连自己亲戚都反对的寡助之君,所以,施行仁政的君主不战斗则已,战斗就一定能胜利。你可明白了?”

  不悔似懂非懂:“•••不悔•••不甚明白!”

  娉婷笑着摸摸他的头:“傻孩子•••如今我们妖族称霸魔界,将来势必有人想要取而代之,娘亲今日教你的,便是行军打仗•••不过你也要答应娘亲,他日大权在握,一定要造福臣民,不可贪图享受,知道吗?”

  不悔懂事的点点头:“不悔记住了!造福臣民,不可贪图享受•••”

  娉婷将不悔搂在怀里:“乖•••”

  不悔看向远方,那是一个没有战争,没有杀戮的地方···

  在那里,也许自己的娘亲,生活的很好吧···现在的娘亲对自己很好···娘,不要担心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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