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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悲欢离合

小说: 曾有南风吹向海 作者: 若水 字数:2166

  陈宇一那次受伤,在我们极力的掩饰下,总算是熬了过去。

  然而关于他和陆飞的事,却还是没有着落。

  我想,大概陈宇一还开不了这个口,毕竟同性恋这种事,讲破了就真的收不回来了。我又不好多加参和,只能默默为他着急。

  眼看着,就已经是高三了。

  那一年,最为刻骨铭心的事情,便是5.12大地震了,我被埋了五天,整整一百零二个小时。

  因为地震的一些因素,致使我并不算拔尖的成绩,在考场上更是发挥的一塌糊涂,听说陆飞也考得不太顺利。

  安小小和陈宇一是没有悬念的黑马,但是填报志愿的时候,安小小报了外省的重本,而陈宇一却瞒着家里,报了跟我和陆飞一样的专科院校,他说,至少在同一个城市,总会觉得要安心一些。

  我送安小小上了火车,临走时她告诉我:“小念,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昨晚我偷偷跟陈宇一告白了,他没回应我,我估摸着他心里还是放不下你呢!你看你,大好青年毁于你手,要是有机会,你就帮我多搭搭线吧。”

  我笑了笑,示意她把行李放好:“你就别想这些了,他自己的人生,不是你我可以改变的。”

  安小小听得一头雾水,我好说歹说才把她糊弄过去,临别时,她忽然哭了。

  隔着火车的窗子,我跟着车快步小跑起来:“安小小,你在那边敢不好好照顾自己,我就飞过去打得你叫我娘!”

  安小小贴在窗玻璃上,边抽边喊:“小,小念,我不想去,去了。你们都,都留在这里,凭什,什么就我为个破,破大学,就要离开?呜呜呜呜••••••小念我不读书了。”

  “不准胡闹!乖乖念书,我们在在这里等你,长假见!”

  车子已经提速飞驰起来,也不知安小小有没有听见。

  我想,大概所有人都会如小小一样,陆陆续续地和我道别,慢慢地远远地离我而去。没有什么会是圆满的,因而才会有想要重逢的动力,也许当走完一个圆,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毕业后陆飞闲在家整天玩儿游戏,陈宇一去了国外和他父亲度假,而我,托家里介绍找了个水吧,当起了小服务生。

  八月流火肆意,月中的气温已经高达四十来度,整个城市都燥闷到极点。

  我偶尔会叫陆飞来店里坐坐,一是解闷又凉快,二是帮我拉生意。此时陆飞在我对面猛吃一盘花式冰淇淋,眼睛满足的眯起来,舀了一勺,问我:“要不要来点儿?放心吃,我请!”

  “才不要呢!有你的口水!”我撇撇嘴,嫌弃地摆手,又看见陆飞在全身上下摸索起来。

  他好半天才从屁股上的裤包掏出手机来,傻傻笑了笑:“嘿嘿,我接个电话••••••喂,哪位?对,我是陆飞••••••你,你开我玩笑呢吧,怎么可能,我早上都还••••••”

  我明显察觉气氛不对,陆飞的脸已经惨白一片,咬着唇不说话,呆呆举着电话一动也不动。

  他问我:“沈念,我来你这儿多久了?”

  我看看手机大概估算了一下:“差不多三个半小时了。胖子,你有什么事儿吧?”

  “沈念,只是三个半小时,三个半小时而已,他们就离开我了,你说好笑不好笑?”他紧紧抓住我的手,笑得比哭还难看,“他们,没了。”

  原来在陆飞离开家的这三个半小时里,他的父母去工厂巡视生产进度,然而天气炎热,一些纺织品可能因为工人的大意或是违规行为,起了火,火势汹汹连带燃了好几个仓库。据说路飞的爸妈心急货物,去火场救火就再也没有出来了。

  如果没有找到尸骨的话,我会安慰陆飞,没事儿,你爸妈肯定是平安穿越了,这可是几乎为零的机缘呐!

  然而,当救援人员扑灭大火的时候,厂房工人除了一人,全部安全撤离出来,陆飞的父母,相拥着被烧死在一个角落里,几乎无法辨认。

  我拉上陆飞冲出了店,拦了出租车就往警察告知的医院赶,这个傻逼,每次出了事就不知道回神了,非得我帮衬着他。

  我们到的时候,警察正在给一个厂工做笔录:“你怎么那么确定死者就是你们老板陆氏夫妇?”

  “因为下午没有其他客户或者老板来厂房,只有陆董事夫妇,而且大火时候我是亲眼看见他们进去救火的,可是没来得及拦住。”那中年工人如是说道。

  “那你知道他们为何要冒死进去救火吗?”

  “具体我也不好下定论,但是我听说这个月,公司接了一个订单,说是要生产一批上好的料子,成本挺高,但是如果做成了利润也是非常可观的。我想••••••可,可能是怕货物损失亏本,拼死也要救货吧!“

  “放你妈的屁!”我没能拉住陆飞,只见他闪电一般冲了过去,拖起那名工人往地上一摔,就打了起来。

  警察上前干预,又来了几个厂工,才分开了他们。

  “少东家,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做工人的也是人,凭什么你想打就打!”被打的中年工人脸上挂彩,衣衫凌乱且灰黑

  “我他妈警告你,别乱猜测些有的没的,你会为了几箱货宁愿赔上自己的命吗?这分明就是谋杀!谋杀你懂不懂?!”他双眼怒睁,青筋突显,极度狞狰。

  警察冷着脸呵斥道:“小伙子,我们这儿正办事儿呢,请克制自己的情绪,否则我将以有碍司法拘留你。”

  我赶紧捂住了陆飞的嘴,生怕再惹出什么乱子来,对警察道:“警察同志,实在是抱歉,我朋友激动过头了,不过也不能全赖他,死者••••••是,是他的父母,还希望你们理解一下。”

  我所认识的陆飞,虽然称不上品学兼优,可是绝没有在我们面前骂过脏话打过架,如此失控,我想,他大概是真的太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了。

  那警察的表情瞬间就缓和下来,示意他的同伴带我们进去:“小袁,带这个孩子去认一下,顺便做笔录。”

  我跟在陆飞的身后进了一间停尸房,在距离尸体十米的地方就不敢往前了,陆飞僵硬的靠近,捂上嘴任警察掀开盖住焦尸的白布,

  我别过头去,却在那一刻听见了陆飞嘭地一声跪在地上,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啕声,是最深处的凄凉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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