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五人戏
人为戏子，每天孜孜不倦地在我们认知里的这个空间大舞台中表演，不知道剧本，全靠感觉。
角色需要，烟诺的记忆复制粘贴到了忆汐脑袋里，于是，忆汐踩着烟诺的舞步走着。一片鲜血，又让这简简单单的角色扮演多了几分颜色。
“你真的不管他？”烟诺问。
“我要是去照顾他，他会得寸进尺的。他要是觉得这招有用，以后没事就插自己一刀，那时候更麻烦。”忆汐很坚定地不去医院。
烟诺想了想，“好吧，我去照顾他吧。在这边，他又没什么家人，认识的就我们两个，还是不能真的一个管他的人都没有！”
“那你小心点，他这个人，急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忆汐感激地看着烟诺。
烟诺笑了笑，觉得她现在是神经过敏了，敷衍了一句，“放心吧，我还是和他相处过的。”匆匆出了门。
看病房内外一个人都没有，还真是有些心酸。当然，他也无缘享受到一般病号应得到的病号饭之类的。
“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了？”烟诺到病房前，去找主治医师了解了大致情况。
“外伤在处理中，没多大问题了。只是他一直说胸口疼，等心脏彩超和胸片结果出来，我们请心胸内科会诊一次。”医生说。
“好，谢谢医生！”烟诺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进了病房，看着躺在床上的李俊昌，曾经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现在这么憔悴，无奈地摇摇头。
从烟诺进来后，他一直看着门口，“忆汐呢？”
“她不会来的。”烟诺看着他从希望到失望的脸。
“烟诺，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告诉我，到底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回心转意？”李俊昌恳切地看着烟诺。
“你何必这么固执呢？”烟诺看着他，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李俊昌却不依，“你知道，我一直这么固执的。对待感情，不应该固执吗？”
看样子，他是把固执等同于了专一吧，或者说‘痴情’？烟诺揣测着，“你没觉得就是你的固执把忆汐越推越远吗？”
李俊昌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刚刚还情绪亢奋的样子，现在忽然就静静地闭上眼睛不说话了。不知道是在沉思自己到底哪儿错了，还是在想烟诺的话，亦或是单纯的困了。
估计是太过年迈，烟诺租住的公寓的门铃彻底哑了。于是，有客到访之时，出现的就是手掌拍击门板的声音，或者指关节敲击门腹的声调。其实，不同的声调可以反映到访者的性格、习惯已经形象等等。其实也不是尽无好处。
比如现在，指尖扣击铁门的声音，并不尖锐，也让忆汐注意到了。而且，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怎么样了？没有哪儿感觉不舒服吧？”凌桐看着打开门的忆汐，极其自然地微笑着问道。
“我没事，当时只是被吓到了，过了一会儿就好了。”忆汐一面领着他进屋，一面说。
凌桐接着也极其自然地把屋子能看的地方都扫视了一圈，确定烟诺没在房间里，接着问一句，“烟诺呢？她今天不是该休息吗，没陪陪你？”
“看李俊昌没人管，她去医院陪李俊昌去了。”忆汐说话时一直看着凌桐，抓住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凌桐皱了皱眉，“她一个人在那儿？”
“嗯，在夕海市，李俊昌就认识我们两个人，看到我肯定情绪又不稳定，只有烟诺去了。”忆汐陈述着这个事实。
沉思了一会儿，凌桐最后还是坐不住，“不行，那人太危险了，说不定做出什么事来，我去看看。”
看着凌桐的背影，忆汐嘴角扬起一抹奇怪的笑，“你心里喜欢的，是许梧、许烟诺、许忆汐还是其他什么人，你清楚吗？”这个在心里问过很多次的无声的问题，终有在这一天，会变成有声。
刚刚推开门的凌桐停住了脚步，不过仅仅停留了三秒钟，关上门，走了出去。
烟诺趴在旁边的空床上竟然睡着了，凌桐轻轻推开门，走到烟诺面前。睡得像婴儿一样的烟诺，睫毛还扑腾扑腾有些闪。凌桐把脸凑到她面前，看着长长的睫毛在烟诺紧闭的眼睛上跳舞。
好一会儿之后，凌桐才把视线从她跳跃的睫毛上移开，这才注意到蜷缩成一团的烟诺，眉心微皱着。凌桐伸出手，想想抚平她皱着的眉毛。
感觉到有东西靠近，烟诺猛地睁开了眼睛。凌桐那张放大的脸出现在烟诺的面前。条件反射地，烟诺站了起来，由于蹲了太久，腿完全麻了，一下子站起来，头也犯晕，烟诺一下子倒在了床上。被烟诺一撞，没有准备的凌桐也重心不稳，向床上倒去。看烟诺在下面，凌桐只好慌乱地用手撑住自己，避免砸到她。
“啊，疼！”烟诺叫了起来。凌桐的手刚好压着她手臂边上的肉皮。听到烟诺的叫声，凌桐手一松，整个人压在了烟诺的身上。两个人都懵了，傻傻地看着对方。烟诺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浮上的红霞，在凌桐看起来更像是诱惑。
这么大的动静，当然吵醒了李俊昌，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又想起了自己和忆汐曾经也这么美好过。
门被轻轻地推开，开门声和脚步声终于把两人惊醒。凌桐回过神，从烟诺身上爬了起来，“不好意思，没站稳。”怎么听也不像在道歉。没人看到转过身的他，脸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
烟诺尴尬地坐了起来，看了凌桐一眼，揉了揉被压疼的手臂，抬头刚好对上那双充满敌意的眼睛，让她打了一个冷颤。眨了眨眼睛，眼前已经是一张很熟悉的笑意盈盈的脸。再看她后面，邱曲洋，带着一张像是没有表情，又像是有无数种表情交织的脸。
“你们好，我是心胸内科过来会诊的医生，韩芯岚。”
听到熟悉的声音，凌桐转过身来，“芯岚？真巧啊！”一瞬即逝地吃惊过后，凌桐自然地笑了笑。
芯岚也很自然地无视了他的招呼，直接站到李俊昌面前开始说：“从心脏彩超和胸片上看，你的胸内脏器没有问题。但是，你一直说你胸口疼，自己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失恋。”李俊昌简洁地说。
听到这个答案，芯岚彻底无语。本来心情不好的她，冷冷说了一句，“我不是心理医生，爱莫能助！”转身就走。
这样还看不出来她在生气的话，凌桐就是傻子了。但是他没有追出去，很冷静地看着韩芯岚离开的背影。好像从以前到现在，他总是惹她生气，这背影，他已经太熟悉了。早摸透了她的脾性，他知道，过几天，她气消了，要道歉就简单了。如果现在追去，肯定碰一鼻子灰。
看着没事人一样的凌桐，李俊昌说话了，“你是不是太能招惹了？”
凌桐转过头看着他，“嗯？有吗？”
门外，烟诺看着邱曲洋，“你怎么过来了？”
“你说你到医院，我以为你生病了。”邱曲洋沉声说。
听到他的话，没点感动是不可能的。因为从小缺少这种温暖，烟诺对这种关心特别敏感。“我没事，谢谢！”烟诺轻声说。
“不要跟我说谢谢，知道我在关心着你就好！”邱曲洋看着烟诺，眼神里，是如水的温柔。“我先回去了，你自己不要太累。”
烟诺眼神空洞地看着邱曲洋离开的那个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声音幽幽地飘进耳朵，“已经走了”，带着丝丝凉意。
烟诺转过身，看见靠在门口的凌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