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十岁。与弟弟Ilario一起和外祖父外祖母生活在一起。
祖父是个很慈祥和蔼的人,总是乐呵呵地拿着一支烟斗,嘴里和鼻子里有时会冒出白色的烟雾。他常常把摇椅搬到离家近的山丘上,拿着报纸看着,偶尔会打开茶杯,啜饮两口不适时的下午茶。
祖母人很好,却反而有些不善于表达。Ilario老抱怨他凶巴巴的,每当此时,我会悄悄他的小脑袋,给他数着祖母的好。祖母的汤团做得很好吃,糯糯香香的,我和Ilario都很喜欢。但是她一到秋天入冬时,就会犯咳嗽的毛病,这好象是我从记事以来有一只有的吧。
在我和弟弟Ilario的影响里,没有父亲母亲的。好像我们是像童话里,吸取天地日月之精华编出来的一半。而祖父祖母从来不提的,我也不问,当然,也不让Ilario问,因为我觉得,如果问了,他们会很伤心。
弟弟Ilario很乖巧懂事,我们关系很好,好到,恨不得变成一个人吧。Ilario的这种感情比我强烈。因为,我们是同一胞的姐弟,原本就来自同一体。
曾经的夏夜,我和Ilario坐在庭院里,看着天上密密麻麻的星星,我枕在Ilario的腿上,他玩着我的头发。
我问他:“Ila,”我从来是这么叫他的,“以后,如果我们要分开怎么办?”
Ilario的眉毛撇下来,一双异于常人红颜的嘴唇撅着。
我和Ilario都是如此,嘴唇的颜色很浓重,和普通的人比起来似乎是有些嗜血。
我挑挑眉毛:“Ila以后总是会独立的,不是吗?”
Ilario不甘不心不情不愿地咕哝了一句:“为什么不能和姐姐一直在一起呢?就和祖父母一起,呆在这里。你看啊,你最喜欢雏菊了,这山丘上的雏菊一定是世界上最多最美的!”
“嗯,我知道,”我做起来,就着小油灯的亮度,看着他蓝色眼中闪闪烁烁的星辰:“那这样吧,Ila,我们都不许离开!代价是你眼中的星星要一直山下去!”
他的小手立刻摸着眼睛,我眼睛里,有星星?
“是啊,很闪亮很闪亮的星星~”
我笑着,很努力很用尽的点了点头。
然后就躺在了地上,抬头仰望着夜空。
Ilario过了半天,很不放心又确认了一次:“姐姐,你真的不会留下我一个人离开?”
我侧过头看他,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脸却因此竟然红了:“姐姐!”
“抱歉啊~”我忍住了笑,“如果,有一天,我说如果哈!”
此时天上的星星很美,完全不像是在谈着离别时应有的背景。雏菊田山丘间的小木屋庭院,我和他。
“如果那样时,留下来的人就会要天天开心的,让离开的人生气好了~”我揉揉他的头顶,“算是惩罚呀~”
他重重地点点头:“如果姐姐走了,我一定会过得很开心,让姐姐气死!”
我失笑,回答:“好呀,让我气死吧~”
不知道是不是那时起,我就有预感。
我也算是孩子中比较老成的人吧,那时的我就不再相信永远和诺言了,但我却随缘。就希望想一朵雏菊花瓣,被风吹着飘到哪里是哪里。
所以,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与Ilario分开,只希望他能过得比现在开心。
然儿,一切来得很快,又很慢。
还记得是那一年的入春,纯白色的雏菊覆盖了家附近的小山丘。风吹来,夹杂着若有若无淡淡的清香,雏菊柔软的花瓣伴着细嫩的枝叶,一片一片的倾倒。
天空中偶尔会有吹落的花瓣,旋转着,漂浮着,翱翔着。
我觉得很没,也很亲切。因为从出生开始,我就是这样一个孩子,无拘无束,却又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强迫我停留下来。
那时还很冷。
那天就是如此。
我还记得那天,我穿着白色的小风衣,带有绿色的花边,一双绿色的长筒靴。由于刮着大风,祖父还给我套上了同样是浅绿色的耳套和围巾手套。
Ilario还开玩笑,指着我的样子说:“姐姐就将一朵雏菊呢~”
我看看他粉蓝色的小袄,捏捏他的脸:“你姐姐我可是雏菊仙子哦~”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语气啊,还真是幼稚的好笑。
小女孩子,有几个没幻想过自己是花仙子?
那天出门时,却遇见了一个陌生人,带着一个和我们年纪相仿的男孩,他有着一头浅黄色的利落短发,深绿色的眸子。
那个男孩,叫Troy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