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的白色，继而就是戴着口罩的白衣天使，目光一直停留在旁边的心电仪。醒来的一刹那有些恍惚，这下却彻底想起了先前的事，我稍微动了下身子，刺痛的感觉蔓延全身，也是，伤口哪有这么快好。我的动作惊动了身旁的护士，只见她按下一个按钮，随后几个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也进来了。
“您身体的伤口要多修养才会好，”为首的医生顿了顿，观测我表情后，才继续说道，“毕竟伤口泡过水也发炎了，有可能会留下伤疤，而且不可消除。”伤疤我倒是无所谓，又不是女人，哪有那么多爱美的心思。我的身体一向差得很，这次能挺过来，已经是不错了。
我抬手示意护士把我扶起来，我不习惯躺着跟人说话，“入院的时候，应该还有一个人……”我话未说完，已经被门外那声响给打断。“让我进去！”“先生，病人现在非常虚弱……”“我再说一次，让我进去！”声音显得急躁，颇有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的意味。
外面那人说话声音极大，吵得我头痛欲裂，“让他进来吧。”那医生点了点头，出去与外面那护士说了声，一直嚷嚷着的那人才得以顺利进来。竟是顾安成，他消瘦了不少，脸上了长了胡渣，看起来就像是几日没睡好。他一反刚才在门外的暴躁，倒是温和有礼地向我点头。
“贺爷怎的就这么不小心，在医院里也睡了好几天，我可担心死了……”顾安成皱起眉，眼中的担忧不似作假，“要不我派些人保护您吧？”我对他笑了笑，“那可说不过去，归根究底还是我自己的大意，就不费你心了。”
遇上这事，亲自来看我的就只有他，他也算是有心了。环顾一周都是些水果篮和一些寓意吉祥的礼物，礼貌做足，这里头的真心，倒是不清楚。
“来的时候我碰见王局长了，他告诉我还有一人也跟贺爷一同住入这医院了，就在隔壁的病房。”顾安成淡笑着，一边为我削苹果，一边倒谈及傅寥来。也不知道他伤得重不重，枪伤似乎比较难处理，子弹没留在体内已是万幸。顾安成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拿到我面前，“贺爷吃吧，这苹果很甜。”
“不了，先把我扶去隔壁病房。”我摆摆手，作势要起身。顾安成不同意地望着我，“贺爷，您身体还很虚弱，过些日子再去看也不迟……”虽说如此，但他还是扶住了我。身体有些不好使，应该是昏迷了几天的缘故，到了傅寥的病房，才发现他还在睡梦中，稍长的眼睫毛一动不动，倒是比清醒时多了一份安宁。
“医生，他的伤势如何？”
“病人中枪的位置比较靠近大动脉，出血比较多，不过再休养几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医生说罢后对我点了点头，带着护士一同出去，我也用眼神示意顾安成先回避，他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出去了，“贺爷，有事就叫我好了，我怕您的身体受不住。”
我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睡着的傅寥显得非常乖巧，脸上甚至还是带笑的，很难想象他经历这些后，竟然还能做个好梦。我鬼使神差地伸手，轻抚着他的脸庞又收回手，比起刚见时是有些瘦了。我又不禁想起水牢里，他舍命去装跌陈非安手上的枪，我同他只是上下属的关系，他也需要这么拼命吗？
他的手指动了动，眼睛也随即睁开了，见是我，他展开一个微笑，“贺爷没事，真是太好了。”我轻皱眉，按着他的身体，让他别动，“你中枪了，枪伤在大动脉附近，别乱动。傅寥精神大概还不太清晰，只是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表情，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那样子活像一个得到糖的孩子，笑得那么单纯，那么傻。
半响，他又道，“贺爷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仍是面无表情，心中却不可否认地被触动了，我没事，真的太好了？眼前这人是有多傻，才会舍命相救，这人是有多傻，才说得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