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红色的人影儿赤脚在清冷的大殿内来回踱步,空空的手腕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却时不时发出“叮当”的铁索碰撞声。
抬手抚上细细的柳眉,轻声叹息。
蓦地,正殿处传来一阵阵清晰的靡靡歌声,盘旋在大殿的木梁上,弥久不散。
“落花满地锦
红霞漫天云
烟锁池塘柳
桃燃锦江堤
温情花欲语
欲语花温情
流光似飘零
亦风难捉影
……”
旋身坐在鎏金椅上,漂亮的指尖顺着节奏在扶手上轻轻敲击,柔美的曲子一点点从红唇里溢出,荡漾在空气中。
“此生已无怨
相恨又何如
君恋他人衣
吾唯独哀叹
泪洒花间影
为析忘言语
天涯咫尺角
只念君能安
……”
不由自主地便擅自更改了歌词,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滴顺着白皙的脸颊从左眼慢慢滑下,落到地面后砸开一朵迷离的水花。
此生已无怨,只念君能安。
只念,君能安。
仰头望向使用玄术变为星空的屋顶,使劲地将其余的苦涩全部吞了下去。
炎很开心,这不是他所希望的么,所以,他也该很开心才对,不,是非常开心,非常开心呢。
“哈哈哈!!!!!”大声笑了起来,歇斯底里地样子近乎疯狂,直彻云霄。
“还望影兮大人爱惜些自己的身体,为君上一人如此,在夕颜看来,属实不值得。”停驻在一旁的一位小丫鬟突然开了口,声音不大却很真切。
“哦?我怎得没有爱惜自己的身子了?”影兮单手轻轻支住头,用修长的手指挑起果盘上的一粒葡萄放入口中,挑挑眉毛问得戏谑。
“影兮大人!当日的事又不是您的错误,您不也是被陷害的么?为何不解释!还要还要……”夕颜急切地反驳,不可置信地看着像是换了一人的影兮。
“还要什么?纵、欲过度么?那是你不知道我被他们爱时他们满足的神情,他们都很喜欢我。”说着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舔唇角残留的果汁。
“影兮大人,你变了……”夕颜的神情变得绝望起来
影兮飞身站到夕颜旁边,捏住她的下巴,眯了眯眼:“我的夕颜是吃醋了啊,没事的,这里留有你的地方。”指了指胸口处,并顺势俯下身想要吻她。
夕颜反应迅速地推开了影兮,看了他一眼后,匆匆离去。
“你不是影兮。”
对,他不是影兮,影兮已经没有了,就像望炎国的君上——析一样,消失了,匿藏于这世间的万千尘埃中了。
门口出现一个俊俏的男子,张开的嘴型表示男子想要说——兮儿,却转口道:“宸还不知宸的小小男宠竟如此风流,外面到处勾引不说,竟连自己手下的小丫鬟都不放过。不过凭你一直在下的经验,怎么伺候的好人家?难怪跑了,真是难看呐。”【注解:北极星所居,因以指帝王的宫殿。在小末的文中,指帝王的自称。】
指甲深深嵌入手掌中,传来的痛感提醒影兮那里已经有了四道血痕。
缓缓开口:“感谢君上特意来看影兮,影兮感谢的紧。可君上的祖先不一只说要自由公平吗。那影兮想问,为何君上可以有着三妻四妾,那影兮怎的不可和他人上、床?”
男子笑笑:“的确,没错。但祖先也说过,君上的权力无边吧。”
影兮不解,点头。
“那么,宸不愿让你自由,你就一辈子给宸呆在这里,懂吗?”
影兮没有说话,只妩媚地笑着。
“君上这是在生气吗?”
“哦?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那君上快些回去罢,若让那佳人等急了可是不好。影兮恭送君上。”
再也无法忍耐他的话语,走到影兮面前愤怒地将他的手臂禁锢住,狠狠地吻上那薄唇。
只一怔后,影兮便颇带挑、逗的伸出自己的舌、头与他纠缠在一起,水眸魅惑地半阖着,勾人至极。
抑制不了身下滚烫的欲、望,唇渐渐下移,在身下人的脖颈上、锁骨上,均留下一个个红色的吻、痕。抬起头来,看着还未缓过劲来正重重喘、息的影兮,心情不由愉悦起来。拉开一道淫、靡的细丝,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
“身体还真是敏、感呐。嗯?”上扬的音调显示着男子的强、盛欲、火,身子又往前靠了些。
嗅着男子身上熟悉的气息,影兮顿感满足。一缕淡淡的陌生脂粉味却在此时不自然地飘了过来,刺激着影兮已经模糊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不明意味地笑笑:“往日他人和影兮寻、欢时,影兮的身子更是敏、感呢。”
男子的瞳孔猛地收缩起来,在影兮身上抚摸的手指也放了下来,欲、火早被怒火所吞噬掉了。
使劲抬起影兮的下巴,冷声道:“是啊,宸怎么忘记你投怀送抱的人多着呢?”
甩袖,毫不眷恋地离去。
顺着墙壁慢慢滑落在地,蜷缩着抱膝蹲在一角,一滴泪再次从左眼流出,不过,影兮这次却伸出舌、头将它卷了进去。
苦。
好苦。
比黄连还要苦很多的味道一直萦绕在舌尖。
仔细品尝着泪中的苦涩,心脏上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平静下却汹涌无比,满满的都是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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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玄衣金蟒纹的俊俏少年神情淡漠,气势逼人。
立于池塘畔,将唇边的翠玉笛拿下握在手中,转头看着从汉白桥上边吹笛边走来的白衣少年,眉眼中隐着怒气。
轻启薄唇:“你是何人?”
白衣少年继续吹着笛子,眸中笑意更浓。
不得不说,白衣少年的笛音里有种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
静静聆听完毕,白衣少年已站在了玄衣少年身旁,微微行礼:“在下见过未君上。【注解:君上指当今国君,未君上指未来接替君上的人。但此人并不一定是君上的儿子,在望炎国,君上的位子不是世袭的,有点像尧舜禹接位。】”
察不可闻微笑淡淡地挂在少年唇边,闪闪夺目。
玄衣少年不悦的心情随之冲散,黑色的眸有着一闪而过的惊讶。
“你是何人?”
白衣少年仍旧没有回答,用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提衣角,旋身,翩翩起舞。
宽松的衣袂随风飘扬,白衣少年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般飞舞在世间,干净地不容人指染。
双手交错搭在脑后,结束。
“恩,很干净,”玄衣少年语气平常,“你叫什么名字?”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影’。”
“单单一字?”
“是。”
“宸名为炎析,就赐一个‘兮’字给你。唤你为‘影兮’。”
“谢未君上。”白衣少年的眼睛无故弯成月牙状,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