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连翘行完礼后便在他们斜对面坐了，深低着头，不再言语。
“连翘还是不爱说话，要是去书院多认识些朋友，应该会好一些。”司徒塬微笑道。
“罢了，她又不像若儿，这个样子，去书院也不大好。”寿宁长公主虽皱着眉，却是不太想谈论下去的语气。她抿了口茶，转头对方杜若道：“对了，若儿，把你做的寿桃拿过来给太子和太子妃尝尝。”
“可以吗？我觉得做得不好呢。”方杜若请示地看着母亲，神情忐忑，美丽的眼睛宛若小鹿般温柔伶俐，不过跟她清婉恬静的妹妹比起来，就显得有些做作了。但她妹妹在人前从来都是沉默的，好似一株垂柳，就算有时轻轻摇动，也是因为风的缘故……
“不会啊，做的不错，很和我的心意。再说了，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塬哥哥又不是外人。”长公主慈爱地笑道。
水漓望着东南角那盆水晶梅花出神，那里隐约能看到方连翘纤小的背影，没有被忽视的落寞与忧伤，而是湲湲流淌着，小溪流水般的清幽。
等水漓回过神时，司徒塬已经在夸寿桃好吃了。
“塬哥哥自然不会说不好。”方杜若羞涩一笑，说着，伸出纤纤玉手给水漓夹了一个：“太子妃也请尝一尝。是了，连翘，你把昨天华亭姑姑送的水果拿过来，就在外间的茶案上，小心一点。”那温柔的语气，绝没有人会想到她平日根本连看都懒得看连翘一眼。
连翘“噢。”了一声，站起来朝外间走去，水漓低下头，觉得她方才给自己的小哨子像微弱的火焰，在手腕上跳跃着，隐隐的疼、、
“呀，春天还没到呢，居然会有樱桃。”司徒塬意外道。
“是华亭姑姑托人从邱国送来的。我知道塬哥哥喜欢樱桃就特意省下了，太子妃也请尝一尝。”方杜若微笑道。水漓被那幽红的色泽刺了眼，神色仓皇而恐惧，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方杜若却好似没察觉一般，扶着连翘的胳膊，让她把玉盘往水漓面前送。
水漓霍地起身，逃一般地退了两步，本能地将那玉盘推开，只听“啪——”地一声，香红碎玉散落一地，连翘看着惊慌失措的水漓，担忧不已，手背划了道口子也没发觉，倒是方杜若叫了一声：“哎呀，没事吧，疼不疼？”说着便用手绢给她小心翼翼的包上，连翘却默默地将手缩了回去。
寿宁长公主长叹了口气，方杜若也低着头，泪水盈盈的落了下来，两人就差没像抱在一起哭孤儿寡母了。司徒塬站起身，踌躇地看着这对“凄惨”的母女，不知该说些什么。
殿内一下静得出奇，气愤鄙夷的目光纷纷朝水漓射去，她慢慢缓过神来，避开散落的樱桃，走到离寿宁长公主两丈开外的位置站定了，悠悠地道：“搅了长公主的兴致，真是抱歉的很。因为家弟、是吃樱桃中毒而亡的，心里实在……”
她顿了顿，眼眸淡淡扫过长公主，长公主毫不畏惧地回望了她一眼，那疏离的神情，仿佛事不关己。但水漓知道她没忘，几年来，她老了，可仇恨却没有跟着老去，依然深种在心底。水漓不禁感到疑惑，为何会有这么执着的恨意，至死不休……也许，直到自己爱上一个人后才会明白吧，或许，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明白，因为自己恐怕不会爱上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