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手太冷，你别冻着了。”水漓摇了摇头，音声干涩。
司徒塬愣愣地望着她，强挤出的微笑竟还能这般迷离，轻低下头，想到父母的冷漠和虚假，只觉得无尽的苍凉。蓦地，他弯身拥住水漓，将她冰冷的手塞进自己的披风。
水漓错愕地看着眼前的男孩，久违的温热灼疼了她冰冷的心，眼泪不可抑止地淌了下来，身上的冰凌雪屑纷纷震落，宛若她颤抖的心、、
“阿塬——”水漓将头深埋在膝间，强忍着啜泣，音声像寒风中摇曳的烛火，温暖而哀伤。
“你、记得我？”司徒塬惊讶而欣喜，握紧了她的手，寒凉的雪水在衣襟化开，却浸透着炙热的暖意。
二人相望着，时光流转，晃到了三年前的夜晚……
***
“如果我不是太子，真的没人会理我吗？”司徒塬看着撅嘴离去的庞珊珊，心徒然一寒。
“小薛，把衣裳借我一下。”
“太子，这、”
“我倒要看看。”他口上负气，心却悬悬的，抬头看了看夜空，月色如霜，几颗星辰闪烁着，像捉摸不透的眼睛。
“呵呵，我的飞的最高！”
“什么呀，我的才高呢！”一群王公贵胄的少爷小姐们哄闹着放纸鸢，身着布衣的司徒塬立马被挤到了一边。
“我的是大鹏展翅。”
“我的是彩蝶翩翩。”
“我的是凤舞九天。”
“我的、呀，被树枝挂住了、、”一小男孩懊丧道，转身看到司徒塬：“喂，快帮我把纸鸢摘下来。”
“嗯？”
“嗯什么呀，就叫你呢！”那小男孩才五六岁的年纪，语气却十分霸道。
司徒塬皱了皱眉头，看着挂在树上的纸鸢：“树太高了，我够不到。你叫其他人吧。”
“你不会爬树么？”小男孩不乐意了。
“不会。”
“真笨，那你蹲下来、”小男孩撩起袍角，想踩在司徒塬肩上。
“你要干嘛？”司徒塬吃了一惊，他虽贵为太子但从未这样对待过下人，而一旁的众人不是司空见惯，就是一副等着看热闹的神情。
“哈哈，真笨死了，不知是哪个公公带的小傻瓜。”另一个小侯爷取笑道。
“小洌，你在做什么？”清泠的音声响起，宛若幽谷中湲湲的清流。众人转过头，只见两个人走了过来。女孩约十二三岁，身着湖色丝裙，水润无暇、美玉莹光；少年则十五六岁，一袭白袍，清俊儒雅、细致温文。两人立在一起，就像蓝天白云般静谧美好。
女孩弯下身，拉起小男孩的手：“小洌，不可以这样。”继而转身向司徒塬，浅笑如香：“我弟弟有点淘气，你别在意。”
“姐姐，帮我拿纸鸢！”小男孩撅嘴道。
“好，这就让人拿梯子过来、”
“漓儿，忘了有你晗哥哥吗？”白衣少年微笑道，语罢，足尖点地，一个旋身便上了树干，轻而易举地取下纸鸢。
“哗，颜哥哥好厉害！”
“颜哥哥，帮我把纸鸢放高嘛，要飞到、比最高的宫殿还要高！”
……
众人将颜晗围住，颜晗耐烦地应着，颇为无奈地朝水漓笑笑，带着他们放纸鸢去了。一些男孩则围着水漓，跟她说着纸鸢的花样，水漓耐心地听着，微笑如涟漪般荡漾。
司徒塬低下头，沉沉地失落。湖中是月亮的纤影，那惨惨淡淡的下弦月，散发着幽弱的光芒。他伸长了手想把月影搅乱，却总也碰不到。
“小心。”纤细的柔荑握住他的胳膊，司徒塬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她，两行眼泪不自觉地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