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我的生活会很寂寞。”
顾疏言如是说道,将舒洧脚板上的淤血吸允干净,俯身将河水舀起来含在口中,直到温暖,才继续含住舒洧的脚丫。
“唔……”舒洧看着顾疏言的动作,脸上一阵火红,脚上被顾疏言含住的地方一片温暖,他的舌尖缓缓舔着她的伤口,一阵痒痒的,让她很想笑,全身酥麻酥麻的。
“呸……”顾疏言将口中的水吐出来,一丝晶莹从他的嘴角流出,他没管,又俯身舀水。
“你别动。”顾疏言拍了拍舒洧的小腿,含着一口水又对向了舒洧的脚丫子。
“很痒,还有啊哈哈……”舒洧的肢体忍不住抽动着笑出声来,“我可以自己来自己来你快走开哈哈……”
“自己含自己的脚丫子?”
顾疏言调笑道,反复几次之后,顾疏言终于觉得是洗干净了,用衣服将她的脚包起来。
“你又干嘛啊?”舒洧被顾疏言打横抱起,往屋里去。
顾疏言看见舒洧红着脸,小脸使劲埋进顾疏言的怀里,脸上乐呵呵的进屋。
“将你抱进屋啊,吃完饭,我带你去大夫那里看看。”
顾疏言将舒洧放到床上,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嘴角还有一丝口水,还自以为是多么英明神武丰神俊朗举世无双~
“你有钱吗?”舒洧乖乖的躺在床上,见顾疏言刮她鼻子,还说要给她找大夫,于是凉凉的道。
“……”顾疏言的大男子汉气概受挫了,舒洧一语戳中他的死穴,他离高富帅很近的,只是不富而已,顾疏言心里一阵泪奔。环视了屋里的状况,将眼神盯向了屋外的那一担米面。
“如果把那一担米面送给大夫,应该就可以了吧,我从小就不怎么生病,所以也没怎么需要大夫,不知道老渔翁是拿什么付的帐。”
“唔,你管他叫老渔翁,他没有名字吗?”舒洧好奇道,要知道,只要十个人就应该有名字的。
听了舒洧的话,顾疏言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丝回忆的神色,一双眸中有些扑朔迷离。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从来没有问过,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只是觉得他对我好,我也就尽情享受着,从来没有想过问他他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或许,我只是个自私的人。”
“柏之之,我只是个自私的人。”
顾疏言说着,似乎没有了说下去的欲望,平常话很多的人有些失神,呐呐的出门烧火煮饭。舒洧躺在床上,看着屋外顾疏言忙碌,许是柴不好,烟雾很大,朦朦胧胧的,看不清那人忙碌的身子,只是看那若隐若现的人,连舒洧自己,都从心底里生出一种孤独寂寞的感觉。
也许,他真的很自私吧,可是他真的对她很好啊,舒洧想着,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那一双水眸里光芒时隐时现,是一种心喜,一种哀怨。
门外传来窸窣声,许是被烟呛到了,顾疏言一直在剧烈的咳嗽,屋外一阵窸窣声更大了,顾疏言咳嗽着走进屋来,手里提着一团白色的毛球,他的衣间袖脚烟雾缭绕,让舒洧看不清他手里提的是什么,只是一团白白的,还在挣扎着,发出“吱吱吱”的声音,顾疏言一手捂着嘴,看不清神色,眼里水光盈盈,竟然是被柴烟熏出了眼泪。
“这小毛头居然又跑了回来,不知道小明有没有着急着到处找,你现在没事,就陪它玩玩吧。”
顾疏言将毛球扔到床上,是小白,可怜兮兮的在床边转了转,最后一双干净的大眼睛看向了舒洧的脸,一耸一耸的朝她移来,小爪子好像刚刚洗过,有些湿漉漉的,在床上爬了一阵子,便留下了一路水印,见状,舒洧舒心一笑,抓起这只小白狐狸放到自己身前,用臂弯圈出一块空间让它活动,它的小鼻子抽动着,似乎闻着了什么,往舒洧胸前蹭了蹭。
“……”看到这里,顾疏言移开了眼,出门将舒洧的衣服拿进屋来放在床边。
“它好可爱啊,真后悔把阿宾大哥送的那只小白狐狸放生了,也不知道现在是生是死,当初我真的是太傻太天真了。”
“你还说呢,女人是不是都像你一样看见好看的东西就忍不住想要,得到之后玩腻了又扔掉?”
“不是啊,我也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只是突然发现我们养不起它……”舒洧撇撇嘴,用手指逗弄着小白,小白咬着她的食指,弄得她痒痒的。
听了这话,顾疏言脸色有些难看,望了舒洧那张灿若春花的脸,她的神情专注,只是盯着那只小白狐狸,突然间,顾疏言有些羡慕那只小白狐狸了。
“哎,你脸色别那么难看,我我没别的意思。”舒洧无意之中抬起头,见着顾疏言脸色难看,才明白自己说错话了。
“我知道。”顾疏言甩了甩袖子出门去。
“哎你这人……”
舒洧有些莫名其妙,戳了戳床上的小白,心情也开始不好了。早知道就不说话了,不说话没人把她当哑巴。这几日里与小明厮混久了,说话也没个分寸,舒洧有些懊恼,放开小白,自己从床上坐起,身子往门外探,只见那人躬身在河水之畔洗着碗筷,洗好之后,他又想了想,往一旁的竹林而去,过了许久,也没再回来。
舒洧有些担心了,下床出去找,她的鞋子被扔在了河边,顾疏言也就一双鞋子,所以舒洧只能光着一双脚丫子在地上走,原本洗净淤血的双脚因她在地上踏了几步,又是一路一个血脚印,地上泥沙很重,陷入舒洧的脚心,痛得让她脸色苍白。
他去哪了?生气走了?舒洧扶着门站着,四野一望,除了河边还冒着烟雾的火堆,以及锅里传来阵阵鱼香味,四处寂静无人,连鸟叫声都没有,循着顾疏言所去的方向而去,那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其中还能够听到响动,不过路况不是很好,舒洧皱着眉往竹林而去。
一路血迹,一身迷茫,舒洧也不知道为何,眼中不见了那人,心里就有些焦急,明明……明明才认识几天啊。
竹林之中还有蚂蚁,不远处开着簇簇迎春花,看样子像是被人摘过的,这附近除了顾疏言,没有人居住,而顾疏言估计也不会无聊到这种摘花的地步,定是被小明摘了的,舒洧扶着绿竹,脚下传来锥心之痛。
一回身,身后血迹一片迤逦,步步开花。
响动声一停,入舒洧目的是一抹明亮,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顾疏言躬着身子,将匕首收起,手里多了一样东西,是个用竹根做的勺子,看起来十分光滑。
“你在这里,我以为你生气……我以为你生气不要我了。”
见着顾疏言转身,舒洧微微一笑,阳光下那笑容有些剔透晶莹。
顾疏言没有说话,只是严肃的看着舒洧,她的脚是泡在血水里,将素白的裙角染得一片刺目红。
“我怎么会生气,你说的明明是实话。”顾疏言一脸严肃的走到舒洧面前,将手里的勺子递给舒洧。
“拿着。”
“哦。”舒洧接着勺子,勺子整体很光滑,只是颜色有些不顺眼,舒洧有些呐呐的看着勺子,没想到这货居然还有如此手艺。
见着舒洧如此傻样,顾疏言也是一脸无语,俯身将舒洧抱起,往回走。
血色四溅,步步生莲,看得顾疏言一阵心疼。
“腿脚不好,以后就不要到处乱跑,乖乖在床上呆着。”
“我我只是没有看见你……”
“还敢狡辩,再不乖,我就把你扔在这里,让你自己走回去!”
“你这么狠心啊。”
“你猜~”
……
两人一路说闹着,顾疏言将舒洧放在河边的大石板上,将勺子在河中洗净去舀粥。
“我说,你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在这里呢?晚上还有野兽出没你也不怕。”
舒洧乘着顾疏言舀饭的当儿,将一双脚放入河中,即使是中午,河水依旧冰凉,舒洧冷得倒吸了口冷气。
“这里是我最难离开的地方,我这一生所受所有温暖都来自于此。”
“你多大了啊?”
“我……我不知道。”顾疏言舀好饭端着碗转身,将饭放在石板上,略略一抬头,看见舒洧将脚泡进了河中,有些恼怒。
“河水凉,会把脚泡坏的。”
顾疏言温声说道,将舒洧的脚从河水中捞起,小白不知道从何处跑来,黑色的脚印印在白色的石板上,看起来十分的好看,小白见顾疏言抬着舒洧的脚,脚丫子上还滴着血水,就像见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样跳到顾疏言手上,舔着舒洧的脚丫子。
“……”顾疏言一脸无语的将小白狐狸甩开,这是明显的吃豆腐啊,而且还这么一只小狐狸,就如此好se,以后怎么办?不行,一定要叫小明把它带回去!
“我不想你再舔一遍。”舒洧翻了个白眼,有些同情被甩飞的小白狐狸,它被抛到了草丛里,在其中打了个滚,又爬了过来。
“我又不傻。”顾疏言笑笑,见小白又要爬过来,抬好了脚正准备给它来一脚,却听见舒洧说:“小白好像很喜欢我的脚。”
只见小白从草堆里一跃,跳进舒洧怀中。
“你这样子,必须是要找大夫瞧了。”顾疏言叹了口气,“可能你今后又要吃鱼了。”
“不要,我宁愿一辈子躺在床上。”舒洧撇撇嘴,一脸痛苦的小模样,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很顺心。
很顺心,但是,万一她的家人寻来了要带她回去这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顾疏言有些忧郁了。
“你在想什么?好像不开心。是不想我一辈子躺床上连累你吗?”
见顾疏言闷闷不乐的,舒洧凑上前去,一张小脸凑到顾疏言面前,将顾疏言吓了一跳。
“我巴不得你躺床上一辈子,这样你哪都不能去只能在我这破旧的茅草屋中呆着。”
顾疏言移开脸,但闷闷的舒洧看出来了,她并不傻,相反,她很聪明。
小白顺着舒洧的大腿又爬到了舒洧的小腿上,乘顾疏言走神的当儿抱着舒洧的脚啃的津津有味。
“别想了,吃饭了。”
知道顾疏言在故意挑她刺,舒洧也没有介意,将饭送到他手里。
“这个不是迎春花吗?”舒洧这才发现,那白茫茫之中海油几许碎碎的黄色,颇像竹林里的那些迎春花。
顾疏言接过碗,心里的不快扫去七分,对着舒洧灿烂一笑。
“是啊,前几天在阿宾家养伤,听小明说过,你吃不惯鱼腥,放在鱼里煮可以去味,这次回来,也忘了问阿宾讨要些许调味料了。”
顾疏言拍了拍脑袋。
“我这记性!”
“真是巧妇难为啊。”舒洧看着顾疏言,不知道是闹哪般,眉头一阵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