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追问道。
“后来？后来又有何事呢？”说书人反问道。
“崇郎和姌儿啊！姌儿走了，又回来了吗？”孩子急切的追问着。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然后惊堂木一响。原本安静的场子一下子哄闹起来。孩子们生气的埋怨着，说说书人总爱吊人胃口，故事都说一半。
而我，只是笑笑。
最后，姌儿还是没有回去。姌儿回到了南辰，这里一如平常，她的父母兄弟，都尚且安好，没有华贵妃说的屠城那么残忍的事情。
她也想过，再回去，回去见他。但是她却怕极了，偶尔梦回她还是会想起他，会想起自己的小女儿，想起那段曾经。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念着《蒹葭》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少女时为师傅绣的那个锦囊。原来，岁月总是那么匆忙，从不等候谁。
那个男人，那个为她写下“好事者问，来的么？”的人，现在和子衿在一起生活的平静且幸福，三个孩子一个贤惠的妻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一件很满足的事情。
而她现在是他的陈年，而他也是她的过往。就算再见面，不会欢喜，不会娇羞，更不会心动。只是平静的像是像是一面平湖，没有任何的波澜。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忽然她开口很小声的在应和，眼里满是笑意。她好像很喜欢这个念诗的孩子，就像遇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继续闷着头往前走着，女孩也继续念着：“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她念出了声，她转过身想看看这个念诗的女孩。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即在眼前。”她怔住，愣在那里。一个温柔的男声，接着背到。
在男人怀里的女孩，很不满意，轻轻地抬手打了下男人的肩膀，嘟着小嘴说：“爹爹错了！是‘在水之涘。’”
“她和你一样固执，只是这些年让我宠坏了，许多规矩要重新教了。”他看着面前那个怔住的女人，带着笑歉意的说着，眼里尽是宠溺。
她没有说话，眼里忽然充满了泪。她点了点头，然后试着轻声的喊道：“瑞雪。”
小女孩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略带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抬头看了看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带着笑轻轻点了下头。她直直的向女人奔去。
“爹爹说了，念着这首诗，我们就能找到娘！”她把女孩紧紧地抱在怀里，抬眼看到女孩的发髻上有一个簪子，那个簪子正是当年她赠予凝琉公主的梅花簪子。
“那是你的旧物，我帮你讨来了。”男人走了过来，取下女孩发髻上的梅花簪子，带在了她的发髻，甚是满意的看了又看。
然后，一家三口，牵着手，走远了。
我还在这里看着，看着紫茹和乌慑的一世又一世。
今生，她依旧是红颜祸水，惹得西耒因她而亡，而他依旧是昏君，为了她舍弃了好不容易到手的山河。
只是，对错且有后人说。今日之事，不过是看客饭后的谈资，戏子手里的唱本，说书人桌上的话本罢了。
只是，他们这一生，究竟是因为她的美貌倾尽了天下，还是，他注定生生世世倾尽天下为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