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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参商永隔

小说: 幻雪殇 作者: 仝殇 字数:3842

  末风接过这些东西,低下头,木讷地说,“那徒儿先告辞了,明天见。”

  “呵呵,孩子,去吧。”灵纹又捋着胡子,起身离开了。

  “娘,我回来了。”末风打开门后就直接回房了,看也没看母亲和那个男人一眼。

  末风掏出了灵纹给他的所有东西,不幸拿针的时候割伤了手指,正当他在找解药的时候却未发现蓝色的那个瓶子不见了。末风一惊,脑袋里只有那个美丽的女人,对他不闻不问的那个女人。

  剧痛在顷刻席卷着他的全身,五脏六腑都在痛,他浑然不知这毒发作地竟然如此之快,他只能虚弱地喊着,“母亲,救命啊。”他从座位上摔了下去,身体蜷缩在地上,眼睛直直地盯着门口,希望母亲能出现。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轻轻地叫着,“母亲。”

  那个女子霍然出现在门口,来到了末风的旁边问,“末风,你怎么了?”

  倒地的末风看见母亲终究还是来了,虚弱地笑笑,原来她并不是一点也不在乎,末风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希望之光,挣扎着想起身,但终究还是徒劳,只得轻轻地告诉母亲,“娘,娘你终于来了,我,我中毒了。”

  “真的吗?”女子竟然露出了微笑,纤细地手摩挲着脸庞,语调中透着不可掩饰地兴奋,“太好了。”

  末风略微沉吟,“娘,你什么意思?”他不知母亲为何忽然变了神情,懵懵懂懂地好似有点明白了。

  “哼,你根本不是我的亲生孩子,你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省的我再养你。”女子挥袖转身却被末风小小地手扯住了衣摆。

  “什么,我不是你亲生孩子,娘,你说清楚?”末风惊恐地看着女子,好像她变得越来越陌生了。

  “算了吧,都快死了,还问这么多。”女子侧着头,一把把他地手掰开,小小的嘴上扬,妖娆地一笑,打开门便出去了。

  一袭白衣破窗而入,直接掠走了末风。末风在他的怀中看清了此人,轻声地叫了声“师傅。”当即变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灵纹带他来到了白天的那个偏僻的地方,给他解了毒,然后抱着他陪了他一晚上。

  过了数十日。

  “师傅,该学的都学完了。”还是在那个杂草丛生的后园林,跪在地上。

  “是啊。”灵纹笑着摸着他的脑袋,“看来为师也该走了,你要好好活着啊。”

  “师傅。”末风靠在灵纹身上,呆呆地出神,回想起他们之间的种种。

  转眼便要离开,让末风不禁有些伤感,晶莹的泪已经盈满了整个眼眶。

  灵纹苦笑一声,“风儿,如果难过就抬头望天。”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家了。”灵纹拍拍末风的肩,便转身离去,留下了一抹淡淡地清风。

  末风抬头看了好久的天,只有几只鸟在快乐地翱翔,末风忽然大笑起来,拿着所有的毒跑回家去了。

  这回末风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家就冲着那个女人喊,“娘。”而是轻轻地打开了门,站在那个女子的房间口,冷冷地笑着来到了母亲地旁边,伸开手,一下子把男子推开,趁机把那枚带有剧毒的银针插入男子的心脏处。男子只觉得心口微微地刺痛,所以并没有察觉已经中毒了,以为只是孩子的小伎俩罢了,所以,也没有太过在意。

  那个女人狠狠地瞪着末风,一把推开了他,就在这时,末风冷酷一笑,把银针插入了母亲的手臂。这时那个女人看着男子在她的眼前轰然倒下,母亲震惊的看着末风,刚想叫喊出声,结果手臂连带着心脏一起抽搐地疼痛起来,于是,末风看着母亲在他的眼前又轰然倒下,如同以前庇佑他的一座大山轰然倒塌一样惊天动地,至少末风现在是这种感觉。

  末风冷眼看着两人蜷缩在地上,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那个女子更是震惊地看着末风,不能言语。

  末风在他母亲蹲了下来,安静地问,“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母亲?”

  “风儿,我当然是你母亲啦。”女子把手伸向末风,“风儿,把解药给娘好吗!”

  末风一掌把女人的手拍落,苦笑着说,“风儿?这可是你第一次这么叫我呢!还真好听啊!”末风的声音非常轻柔,轻轻地把那枚黑色的药丸放入女子的手中,轻得像一阵风吹过。

  女子见解药到手,高兴地立即服下了它,女子轻蔑地看着末风,摸着他的脸道,“我的风儿,你真是天真得可怜啊!我怎么会是你娘呢?哈,你娘早死了,你只剩一个哥哥了,叫末舞,还不知道他死了没有,哈哈哈。”女子失控般地笑了起来,果然是个头脑简单的女人,一得到好处就说出了实话。

  胸口忽然刺痛,如千万根针扎一般,那个娇气的女人自然是承受不住这疼痛,轻哼出声,跪倒在地上,不解地看着末风,满脸的震惊。美丽的脸变得狰狞起来,忿忿地想要说话,喉咙却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连一个单音字节也发不出来。她的眼睛睁得很大,能看清瞳孔的光芒在慢慢涣散。

  末风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邪笑,薄薄的嘴唇靠近母亲的耳畔,用一种沉稳的声调小心地告诉她,“娘,刚刚那枚药丸其实是毒药。”一语说完,末风就离开了她的耳畔,默默地起身,不动声色地摸摸干裂的唇。

  “怎么会这样?”女子咬着嘴唇,终于挤出了五个字,说完,终于支持不下去了,徐徐地到了下去,却依然睁大着眼睛,不容致信地望着,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终究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末风帮女子把眼睛合上,苦涩的声音用不徐不缓地声音说道,“娘,你终究还是太信任我了,我也是能骗人的啊,这是人的一种本能,你说我太天真,其实你错了,是你,天真的那个人是你啊!”他笑着,眼里没有喜悦之情,哪怕一丝也没有。

  他走到家门外,手上的火把把末风的脸照得通红,炙热的火焰吞吐在脸庞,他拿起火把,在房子的四处埋上了一捆捆稻草,他点燃了房子,熊熊大火像饿狼扑食般吞噬着整栋房子,末风站在原地不动,呆呆地看着火苗一点点变大,火光中依稀可以看见女子的尸首躺在屋内,大火把她的衣服烧着了,他看见火已经在她的肌肤上留下了不可磨灭地印记。

  末风蓦地抬头望天,“风儿,难过时就抬头望天。”师傅的话在他的耳边旋绕,他忽然没命地徒手冲了进去,他要去抢救母亲的尸首,他不能让母亲孤单地死去。即使他恨她;即使有那个男人的陪同;即使他不会原谅她。但他也绝对不允许她一个人去往另一个世界,因为那里只有她一个人。

  他终于避开了前面的火苗冲到了母亲的身边,上方的房梁猝然掉落了下来,眼看快落到母亲身上,末风不顾一切地冲向母亲身边,紧紧地抱着她的尸首,终于,房梁压在末风瘦小的身子上,

  末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不知是忘了砸在死人身上是不会痛,还是说他爱母亲已经忘了痛。

  末风被压着不能动弹,眼泪不争气地滑落眼角,却没有哭出声来,他怕母亲还能听见,所以,他极力保持着声音的冷静。

  末风倒在地上,梦呓般地呼唤着“师傅”而他自己早已不能动弹了,咸咸的泪落在地上,他绝望地看向外面,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浓浓的烟味在鼻息之间飘荡,顿时感到呼吸有些困难,眼前有点恍惚,他看见了那朵桃花悄然凋谢,在他的眼前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随着话落地,末风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等末风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正躺在那个和师傅初次见面的后园林,同样的荒无人烟,只有师傅站在一边,安静地看着自己。

  末风眼前一亮,惊喜地扑倒在灵纹的怀里,倔强地忍着没有哭泣,死死地咬着嘴唇,直到嘴中弥漫着浓稠的腥味。

  末风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便偷偷地四下张望。

  可是,最终还是逃不开师傅的法眼,一个低沉平稳的声音缓缓道来,“不用找了,你母亲的尸首已经火化了,当时你昏倒了,我只能救回了你,风儿,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也别太自责了,要向前看,寻找自己前进的方向。”

  末风闪避着师傅的眼睛,木讷地反驳,“我没有找她,她死是她活该。”

  灵纹刚要反问,迎面就来了几个带着兵器的人,刚来就问,“人是谁杀的?”

  不等末风回答,灵纹就上前一步,挡在末风面前,替末风承认,“人是我杀的。”说完,那些没头脑的士兵也不调查一下就把灵纹带走了。

  末风一下子就冲了上去,扯住了士兵的裤管,不料,士兵狠狠地把末风踢开了,他躺在地上,抽出了一根银针,闪闪发着亮光。

  灵纹把头偏转过来,对着末风摇摇头,便转回去不再看他。

  微风飒飒,落花悄悄落下,埋没在土壤中。天边的落日徐徐落下,小小的人儿一个人站在草堆中,孤单寂寞地看着已经消失的人。

  过了一天,末风终于按耐不住了,来到了县衙去说要探监,见灵纹关在一个黝黑的地牢里,身上都沾上了暗红的鲜血,末风心头骤然激起了怒意。

  他让士兵开了门,就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一枚细长的银针已经扎入了那个开门士兵的脖子里。士兵倒了下去,末风把灵纹给救了出来,两人又一起来到了末风拜师的地方。

  那里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末风和灵纹背靠着背,坐在草地上,看着夕阳落山,看着晚霞美丽的色彩光晕,末风手指着天上,笑着多灵纹说“师傅,要是晚霞永远不退去那该多好啊!”末风天真无邪地讲着,小嘴轻轻地咧着,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晚霞映在灵纹的脸上,听到末风的话语,不禁一笑,习惯性地去摸他的头发。可是,手却无力地垂了下去,轻轻地落在草坪上。笑容僵硬在脸上,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末风还不曾察觉,仍旧侃侃而谈,“师傅,你说是不是啊。”

  迎面而来的是一片死寂。

  “师傅?”末风终于有所察觉了,慢慢地转过身去。

  忽然,灵纹的身躯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末风赶紧扶住灵纹,声音颤抖地说,又好像是自言自语,“师傅,你只是累了,所以睡着了是不是?”可是眼泪却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他不想抬头望天,因为师傅说过只有难过时才会看天。末风更不敢去探他的鼻息。他不敢相信,不相信刚刚还好的,怎么突然就…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末风抱着灵纹的身躯。风已经风干了脸上的泪珠,只留有清晰可见的泪痕。他悄悄地抬起头,天空猝然浮现出一个人,末风一眼便认出了天边的人,那是他的师傅——灵纹。

  灵纹看着末风,低低地微笑着,嘴一张一合地好像在说话,灵纹摇了摇手,转过头消失不见了。末风呆呆地摇着手,脸上挂着天真的微笑,他看清了灵纹的口型,“风儿,难过时就抬头望天。”

  晚霞悄悄逝去,一抹清风拂过,吹散了一切。

  落寞的男孩抱着一个苍老的人,站到星空下,久久凝望。

  (回忆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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