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辉殿内灯火昏暗,但明亮的月光照进殿内显得十分黯淡。
莫承御伫立于桌案前,一身龙袍被月光照的若隐若现,他思绪飘忽,眉头紧皱不展,像是万千烦恼于心尖无法除去。
这时,已经来到殿内多时的萧宜宁见到背对着她的莫承御,虽然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还是能猜想到他的一点点他的心事,便似笑非笑的说道:“皇上还在想着那苏如雪?”
莫承御闻言,不回答,依旧背对着萧宜宁,萧宜宁又说:“皇上别忘了,苏如雪是罪臣之女,不管走到哪都要受人白眼,更何况您还亲自将她废逐出宫……”
“够了不要说了。”
萧宜宁话音未落,莫承御便转过身,厉声打断,眸内耀眼的寒光直射萧宜宁,才让她止住了说话。
萧宜宁被怔的心中一跳,而后又干涩一笑,心中顿时自嘲。不管自己怎么做,都不能代替苏如雪在他心中的地位。
“朕不想在后宫听到她的名字,皇后,你身为后宫之主,你应该知道怎么做。”莫承御眸子私有非有的的看着萧宜宁,语气是那样的淡漠,却是透露着淡淡的怒火。
连苏如雪这三个字都不敢在说,只怕是用情很深,萧宜宁心中皆是不敢言说的愤怒和嫉妒,十指狠狠的紧握掌心,心中不甘说道:“臣妾知道了。”说完,萧宜宁低眸,眸内尽是浓浓的哀伤和晶莹的泪花。
难道青梅竹马的感情还比不上三年的时间吗?
凭什么!
“你想要的,朕已经满足于你,你的荣耀名位一生无忧,望你萧家也能一心为国。”莫承御的这句话冷而淡漠,甚至有点嘲讽意味,萧宜宁何尝不知她的皇后之位是如何得来的,心里自该满足,皇后之位一生无忧,可皇后的位置也是得依靠她萧家才能永存……
她是应该高兴,可在她心里,要的不仅仅是名位,更多的是他的心。
“臣妾和萧家自当不会辜负皇上。”萧宜宁惨淡一笑。
“没事的话,你便退下吧。”莫承御在下逐客令,说完又转过去去,背对着萧宜宁。
“是。”萧宜宁心中不甘,但还是咬着牙道,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昏暗的承辉殿。
萧宜宁走后,莫承御藏在袖口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原来是水晶蔷薇簪子,在昏暗的殿内散发着丝丝光芒,照映了莫承御的冷脸,却流露出淡淡挣扎和无奈。
三年的感情,不是说忘就能忘记的,其中也有诸多的误会矛盾,他清晰的记得自己每每在这承辉殿批阅奏折,苏如雪就会在旁边观看着,时不时还提出意见,然而这是他允许的,因为她聪慧过人,不比其他嫔妃。
苏如雪的温柔大胆也令他心中豁然,虽然是苏林海的女儿,但也从未讨厌过,只是从内心深处去喜欢,虽说一开始是利用……
莫承御紧闭的唇锋忽然放松,吐了一口气,眸内一片清明。
现在,他只想将这属于她的东西给保留起来,同时也将尘封自己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日升日落,昏暗黎民,似乎像是过了几天几夜。
黑暗的苍穹无星月,将整座山林笼罩在黑暗中,只依稀看到前脚下住的几户人家里的烛火,忽暗忽明。一阵阵的凉风吹过,惊起满山树枝发出嗖嗖的声音,如万蜂出巢。
看这没有星月的天空有点湿润,估计是要下雨了。
前脚处小屋内烛火摇曳,屋内明亮的烛火照映着简朴陈旧的房间里升起一抹安详气息。
沉睡在那张简陋的床上的苏如雪,秀眉紧皱像似浮上了万千解不开的愁苦,酣睡的面容苍白成病态。
一身脏乱的红衣被换成一件身简陋的蓝色布衣,乌黑长发散开着,有些凌乱,但却掩盖不住她的独特气质和美。
“父亲……父亲……”突然,苏如雪说着梦话,语气紧张不安。
四周一片黑暗,只若隐若现的出现一道朦胧的白光,苏如雪身在其中,心里迷惘不安。她一步步的朝那道白光走去,刚刚踏进去的时候,她只觉得眼前的光很是刺眼,让她不得不闭眼。
可当她在必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的父亲正站在跟前,全身罩着一团白光,似真似假。
苏如雪怔住了,看着眼前正一脸慈祥笑容的父亲,一时间眼眶一片雾气朦胧,泪水随时都会出来。她激动的哽咽道:“父亲,是你吗父亲?”说着,她用手触碰着,可发觉手穿透了父亲的身体,摸到的只是空气,她的眼泪顿时留下。
“父亲,您真的离开了如雪吗?父亲,父亲。”苏如雪泪流满面,痛心疾首,边哭边说。
看着眼前的父亲不说话,只这样微笑的看着自己,她越来越肯定父亲已经离开了自己。
“父亲,父亲……”苏如雪哭喊着看着父亲,她好像就这样看着父亲,不离开。可是,渐渐地,父亲的身影变得愈发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苏如雪看着父亲从眼前消失不见,着急的望着四周,忽然四周变得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她惊叫着,声嘶力竭:“父亲你去哪了?父亲,父亲,你不要走……”
她从惊叫和恐惧中醒来,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冷汗淋漓,一点点从额头顺着颈脖子滴落在身上,深幽的眼眸里闪烁着点点泪水,是心疼和无助的绝境。
想到梦中父亲消失在眼前,心里一阵酸楚疼痛。父亲,你果真离开了如雪?
为什么您这么好的人会被冤枉致死,您为两朝元老,一心为亦国,几十年的效忠,而到头来却落个意图谋反的罪名。为什么好人不长命?
不公平!上天实在太残忍了!
苏如雪心中悲恨的怒喊,眼中泪水被这深深的仇恨。
明亮的烛火照的她带泪光的眸子,如星光点点,如深邃的苍穹。无尽的怨恨和绝望毫不隐藏的流露出来。
苏如雪疑惑的看了看自己身在的这个空间狭小的房子,这里简陋干净,仔细的可以闻出一丝山林里最自然的幽香,破旧的小窗户外能看到一些树枝的斜影。她猜想这里是山林。
她记得自己是昏迷在乱葬岗内……
难道是附近的山民将自己给带了回来?
正在苏如雪猜测时,那扇木门被打开,冷风趁机吹进,让苏如雪打了个冷颤。在看时只见一个身穿蓝色布衣的老妇人走了进来,见苏如雪醒了,脸上浮出淡淡的高兴笑容道:“姑娘,你终于醒了。”说着便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苏如雪。
苏如雪看着眼前的大婶,大约五十多岁左右,一头还没白尽的头发用黑色头巾捆绑着一个发鬓,只插了一根普通的白色簪子,岁月的脸上爬了一些显示苍老的皱纹,但可以看清的是年轻时的美丽轮廓,只是被慢慢的苍老代替。
脸上浮着可掬的笑容,和善的眉目间有一抹看透一切的平淡和无争,而整个人隐隐约约透露着端然高贵的气息。这让苏如雪不免有些好奇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