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凌风忽然塞了一物在她手上,“这是能治你蛊毒的蛊,至于你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吧!之前,记得跟肖翎说声,他会助你全身而退的!”
空城孤影一愣,她将手中的瓶子狠狠地握住。
他竟然还敢相信肖翎?既然,他一开始就对肖翎充满戒备,那么他又为何不对肖翎下手?杀了他不是更省事吗?而且,他还让肖翎来帮她?!
她冷静了一下,或许,她应该重新审视着这几个人之间的联系,还有他们所涉及的人,或许一不小心,她就会陷入另一个困局!
“你就那么相信他?”她打开天窗说亮话,但其实心里却始终是另有所图。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她那流血不止的手上,“为何不信?”
他的话,让她一时间无从辩驳。
是啊,他可是从没说过不相信肖翎,他只是要她潜去暗中观察他的举动而已。但是,他不是说过怀疑...
看来从今日起,她将得重新认识很多人、理解很多词。
她有些泄气,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也不再问些什么。
这时似乎雨势逐渐地小了下来,可周围的水雾并无退散之势。
“怎么不说话了?我倒还以为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来着?”他懒懒地道。
“嗯??”她一愣,转头看着他。
“我们之间的唯一联系啊...”他诡异地一笑,“就是找到百年前埋葬那个逆天而行的女巫的陵墓!!”
“什么?!”她立时目瞪口呆。
陵墓?那不就是挖坟吗?
“她是为了当时的皇帝,为了助他除去心腹大患而死的。皇帝为了‘感谢’她,给了她十分丰厚的陪葬品,他几乎将丹凉国所有的金银财宝都拿去给她陪葬。而且,这些陪葬品中,还有很多的绝学秘籍。但是,唯一能找到这个陵墓的地图跟钥匙,在那个皇帝死后便消失无踪了。坊间传言说被其中一个巫师的门生所盗了。但是,这些所谓门生,能延续百年香火的,却只有鎏凤国的来仪一族。”
她想了想,又问道,“所以,你们怀疑,地图跟钥匙跟这些消失的门派有关?”
“嗯!”他点头,“当然也包括来仪一族,不排除当年来仪一族为除后患,暗中找人下手,但是,难免有漏网之鱼。”
“你好像说得你什么都知道一样哎!”她支着脸,看着他,怪嗔地说了一句。
“嗯哼~”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媚眼含笑,好生迷人,“这样不好吗?省得你在一旁疑惑!”
她耸耸肩,宝藏什么的她是没什么兴趣!等等,那好像是个墓穴?!这帮人竟然连人家的坟墓也不放过!真是...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但是,她好像不记得还有这么一回事来的?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想想办法,该怎么靠岸吧!你看我们的船桨都...”她看着那只剩下一小节的船桨,不由得担忧了起来。现在这种鬼天气,那么大水雾,很少有人载舟的。那不成长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
“咕噜噜~~”还不等他回答,她的肚子就先行抗议了起来。
她尴尬地挠挠头,怪不好意思的扯出了个笑容,“嘿嘿~~”
在这里折腾了大半天,其实他也觉得有些饿了,只是没她‘明显’而已。
“再等等吧~”他摸摸她的脑袋,头发湿漉漉的一点也不可爱,他还是比较喜欢干爽利落的那个她。
她将装着蛊虫的瓶子放进了怀中,又撅着嘴,不满地瞅着他。
在等下去,估计她早就饿死了。不可置否,她是挨不得半点饿的,也不知道这个身体正处于发育期还是怎样的,她很是受不得饿。
两人沉默了许久。
她忽然见到一个庞大的黑影正在慢慢逼近,看上去应该是艘船。
是哥哥的船么?她转头看着他,只见得他一脸悠然自得。
她拾起了包裹,虽然肖翎这家伙从没安过好心,但把他给她的东西带上准没错。
“你觉得肖翎怎样?”他忽然地问道,语气淡淡,听不出用意。
她想也没想便回答说,“不好,也不坏!”最起码,他还没伤害过她。
“那东方未名呢?”他继续问道,可话音未落,他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好像要将她的骨头都捏个粉碎似得,“以后不准再将,说成是东方未名!!”
“嘶——”她痛得龇牙,他竟然还在为方才的玩笑生气,她觉得十分的可笑,但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被他紧握住的那只手还在流血,即使她再逞强,但她的身子,确实是吃不消了。
然而,此时的她想得却是,若果自己不能下手杀了东方未名,那就让他‘代劳’好了。虽然知道他们之间的联系一直游走在危险的边缘,但是要彻底地让推翻现状,让他们刀剑相向,还是得花些时间跟心思才行。想到这里,难免又是一阵的头痛。
“你弄痛我了!!”她朝他大吼,见他并没反应,且目光炯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命要紧,她放软了语气,又说道,“好了好了~我再也不跟你开玩笑了~哥哥...我的手还在流血呢!”
他一怔,便松开了手,那娇小的手腕上被他勒出了一道红红的淤痕,果真有鲜血顺势流淌下来。
该死!怎么就忘了她手上还有伤口呢?!
他一手抄起她,几个起伏,翩然地落在了夹板上。
空城孤影大致地打量了一番这艘船,虽普通,却十分的大,跟她平时出海用得船差不多。
“先去把衣服给换了!!”他命令道,又领着她走进了船舱。
她被他带到了一件颇为宽大的屋子里,他将她放了下来,说道,“我等下再过来,食物放在桌面上。”说罢,他指了指那边的桌子。
她循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见桌面上放着食物,还腾起了斑驳的雾气。看到她乖乖地点了点头,他这才走了出去,随带着关上了门。
空城孤影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声,这才松了口气。她打开了包裹,看来这肖翎还真是用心,他用了好几层的油纸去包裹住里面的衣服,看到这里,空城孤影越发奇怪,这肖翎到底是想着玩什么花样!
衣服叠着十分的齐整,唯独那一件白色儒袍!她从来就不穿儒袍!她将那件儒袍轻轻地拿起,一个黑色的瓶子在袖中滑出,她不禁一惊,拿起了瓶子,又翻转了衣袖,细细地查看了一番。
最后,在那衣袖与袍子的接缝处,看到了几个极其微小,很不显眼的几个字——
小心尉迟凌风!!
她一惊,踉跄地倒退了两步,手中的儒袍险些掉落在地上。
开..开什么玩笑?
这算是离间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吗?
她定了定神,迅速地将东西整理好。不论事情的真相是什么。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按照路线走,不让任何人生疑!于她来讲,唯一的优势,就是她对那份丰厚的密宝没有半点兴趣。这样,即使她不能走出局,也不会深陷囫囵。
为了不被人发现,她换上了那件写着有字的儒袍,又狼吞虎咽地将桌上的食物吃得七七八八,这才出了房间。
发生的事情太乱太复杂了,她不得不找个地方清净一下,于是她走出了船舱,这时雨已经停了,也不过两个多时辰就停雨了,这在冰凌国很少见。一种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她不由地心有余悸。
当她抬头一看,立在船头上的那一袭炫黑,让她不由得一愣。
“无言??!”她试探地问道。
黑色的身影一震,那人有些生硬地转过了身。
也不过是相隔了几米的距离,却仿似隔开了两个空间一样,近在迟尺又遥不可及,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更加的抑郁。
多年不见,他好像高了些许,依旧是一张冰冷的面容,空洞的眼神寒光四溢。
“你...还记得我吗?”她试探地问道。
他点点头,并无说话。
她对着他绚烂地一笑,又一蹦一跳地走了过去。
眨着大眼,围着他左看看又看看,似乎是发现了新大陆似得。
无言,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他并不会讲话。这是当年冷黛告诉她的,她总有那么一种感觉,他跟别人不一样!跟那些冷血无情的杀手不一样!可是他的无悲无喜与凶狠,让她找不出到底是哪里的不同。
无言站在原地,任由她在哪里观察自己,他的眼神始终望着前方。
她忽然牵起了他的大手,这一牵,却让他跟她都为之震惊。
他是因为男女有别,毕竟她也已经九岁多了,在古代这个年的不算大但也不少了吧。
而她,则是因为他的手,那只柔软温暖的手,因为长期使剑,手掌中有些茧,但是丝毫不影响那只手原本的柔软,如此温热舒服的手,或许就是她一直要找寻的那个特别之处。
这样的手,怎么可能长在一个冷酷残忍的剑客身上呢?!
他想要挣脱她的手,却被她反握得更紧。
“你真是个无趣的人!!”她忽然嬉笑地说道,“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让哥哥灭了你?!”
听言,他依旧面无表情。
但她却能感觉到他的不自在。她蓦地靠在了他身上,小手十分无礼地在他身上游走,“这才乖嘛~~嘿嘿~你知道吗?我真的巴不得立即撕破你这种死人脸!!这张永远都做不出表情的脸!!真让人发指!!你觉得呢?!”
他神情依旧冷冷,目光依然注视前方,对她的言行置若罔闻。
小小地手指勾在他的腰带上,十分YD地笑道,“真想爬开你这副皮囊,将你剖腹剜心..嗯~我早已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杀手的心~~~到底是长得怎样的!”
她的话,越说越过分,让他微微地皱眉。
不防,她忽然将一物塞进了他的衣衫里头,声音压低,快速地吐出了的一句话,“这是能帮你找回声音的药,收好,别让人发现。”
说完,她一把将他推开,却因体重的原因,踉跄地往后倒退的人是她。
她有些狼狈地看着他,怯怯地道,“方才开玩笑的~我又不是东方未名,怎么会犯流氓呢!呵呵!”她挠挠头,又走过去问道,“话说你这几年怎样了?怎么当时一声不响地走了!你可真的想死我了...”
她跟他站在船头‘聊’了很久,最后说得口水都干了,她这才离开。
正好,这时船终于到了渡口。
“聊完了吗?”邪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空城孤影转过身,一袭花袍映入了眼帘,再抬头看,只见自家哥哥那张绝艳的脸庞,正笑得妖媚勾魂。
无言走过去,对他恭敬地一辑便退下了。
她看着他那双媚眼,灵光煜煜,又深不见底,似乎不管她用什么办法,都不能看得个透彻。
“嗯~好了。”她点点头,从他身侧绕过,似乎并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
“小玥儿~”他从身后喊住了她,慵懒磁性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凄惨。
她不想回头,因为她的视线欺骗了她!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她的视线都欺骗了她。她太过也执着表面所看到的,以至于连心都被蒙蔽了。她很清楚,若是再掺着感情去行事,那么她永远都只能是被动!她以‘被动’了四年。剩下的,做个好的戏子,演好自己的戏份。戏子本无情。所有的感情羁绊,就到此为止好了。他用了四年时间去教她‘一堂课’,现在,她可以交上‘试卷’了。
“尉迟公子。”她冷冷地说道,“我叫空城孤影!你可以叫我空城,又或者孤影。但请不要再用‘别人’的名字来称呼我!谢谢~”
说完,她跨步而去。
她这是...
要跟我划清界限吗?
呵~真是有趣。
尉迟凌风静静地站着,目光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下了船,直到她消失在人群之中。
他忽然大笑了起来,
我的小玥儿,你终于‘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