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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卷·第二十四章 比武,立地成魔【3】

小说: 鸿涟羽 作者: 倾索 字数:8615

  “你……你是……”仁长老惊恐地看着眼中弥漫着滔天恨意的白凰,一时间他竟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多少年没有看到这样的眸子了?十几年前也曾有一个小女孩这样看着他,当年从那小小身躯里爆发出的滔天恨意让他这个长老至今难忘。犹记得当年那个被逼无奈的异瞳女孩跳河之前对他们恨恨地说的一句话:“吾今遭此大灾,若得上天垂怜侥幸存活,他日,必定血洗白家!”他们认为一个天生不能习武的废物掀不起什么波浪来,自然也就没将她说的这句话放在心上。然而,十几年之后,当她以冷血无情著称的天下第一杀手的身份站在他面前,用同样的眼光看着他的时候,他才感觉到了切切实实的死亡恐惧。

  “怎么?难道仁长老不认得我了?”白凰轻嗤一声,缓缓地将手中把玩的白玉指环套在左手的食指上。白凰阴森森地看着仁长老,缓缓地说道:“仁长老,您快活这么些年,也该去给我娘亲认个罪、道个歉了。”白凰声音依旧冰冷,冷得不带一丝常人该有的温度。

  仁长老听完白凰的话,生生在温暖如春的阳光下打了个寒颤。“你……简直,简直就是魔,魔鬼!”仁长老被白凰吓得哆哆嗦嗦,牙齿打颤而不自知。他本就贪生怕死,况且他这个得来的长老位置本就不光彩,再经白凰这么一吓,就差没昏过去了。

  白凰将该说的话说完,便不再看仁长老,异色的双瞳带着轻蔑将二位长老身后坐着的几位白家弟子扫视了一遍。白凰看着他们怔怔的神情,心下了然,知道他们还没从刚刚的那场比试中回过神来,不由地对他们更加轻视:“我走后,白家就培养出这么些废物出来?就这样还西楚第一大武学世家,真真是笑话。”

  “紫怡,怎么说话呢?你也是白家人!”德长老白立轩忍不住出声说道。

  “二叔,”白凰伸手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当异色的双瞳对上那双饱含着复杂情感的眸子时,她再次出声说道:“您觉得,在经过那件事之后,我还会认为自己是当初的那个白紫怡么?”

  白立轩语噎,因为他知道当年的事给白凰造成的影响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况且她那死去的娘亲仍旧背负着那莫须有的罪名。

  白凰转过身,向薛明煦行了一礼,微低的声音让人感觉她好似在掩饰着什么:“皇上,白凰请战莫雷国使者青木九次郎!”

  薛明煦还未说话,莫雷国的使者便抢先说道:“白统领,今日是我莫雷国与各大武学世家的比武,与白统领并不相干。当初白统领的话我们可是在大殿上听得清清楚楚,西楚皇上也是同意了的,难不成白统领要违背西楚皇上的意愿?”

  这样一顶不尊皇上旨意的大帽子扣下来,白凰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在听到她将那些个术士尽数杀光之后,心生惧意,怕她将他们的计划彻底打乱,所以想要阻止她。她偏偏还就不让他们如意了。白凰双手交叠,右手的指尖缓缓划过象征着白家家主的指环,似是叹息了一声说道:“老爷子年纪大了,人老了自然就希望家族和睦。如果在这场比试当中,白家的子弟死去很多的话,那老爷子岂不是会很伤心?”白凰声音顿了一顿,压在喉间的鲜血险些从口中喷出来:“虽然我很讨厌我以前的身份,但是如今为了老爷子就勉为其难地恢复一下吧。”在白凰的刻意掩饰下,没有人知道她伤得有多重,薛明煦也因此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答应了白凰的请战要求。然而,在未来的一个月内,堂堂西楚皇帝薛明煦为了这件事一直自责着——要是知道她伤得那么严重,那时就不应该答应她的请求,丢面子总好得过她现在昏迷不醒吧。

  “皇上,白家四房大小姐、白书玟之女白紫怡请战莫雷国使者青木九次郎!”白凰再次请战,不过这次,她的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刻,她不再是西楚大将军楼阳朔麾下的天下第一杀手白凰,而是拥有着显赫身世的白紫怡!

  一时间,人人震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令人心生惧意的白凰还有这样一层不为人知的身份。然而对当年那件事略有耳闻的诸位白家子弟,此刻心中亦有震惊,但更多的是恐惧——既然她决定将她在白家的身份公诸于世,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白家的死期,快要到了?

  薛明煦见白她如此坚决地请战,也不多做阻拦,大手一挥:“准了!”毕竟刚刚输了一局,他也希望能够扳回一局不是?

  白凰也就是白紫怡走到了一边,凝视着桌上摊开着的四五份生死书,迅速地提笔在这些生死书上一一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白……白凰,你这是……”不知何时站在白凰身后凤遥看到她的动作,想要出声阻止已是不及。一时间,他看白凰的眸子已染上他自己所不知道的担忧。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白凰出声说道,她的神态很是轻松:“若我每打完一场,都要下来签一次生死书岂不是很麻烦?所以,我干脆一次签完,这样不是很方便么?”白凰说完,便转身向校场走去,站到了那已经显露出身形的青木九次郎面前。

  凤遥几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刚刚是他的错觉么,他觉得白凰临上校场之前看他的那一眼严格来说并不是在看他,而是……看向他的身后……凤遥猛地一回头,目光快速地掠过身后的每一个人,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他摇摇头,好似要将那些奇怪的想法从他头中甩去一般,他步伐极为沉重地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凤遥不会知道,从他刚刚站立的角度来看,他正好挡住了那个人——天昱皇朝的二皇子弈王殿下、那个因步惊鸿身亡而伤心过度从马上栽下双腿尽断的龙泽景铄。

  时间,回溯到昨夜,两国使臣居住的驿馆内。

  发色如天空般湛蓝的男子静静地坐在窗前,他面前摆着一架通体赤红古琴,那夺目的红色使得古琴看上去好像下一刻就会燃起来一般。男子的手轻轻地抚弄着琴弦,琴弦在他的拨弄下发出了轻微的嗡鸣,像是在同他一起默默地怀念那个被他埋藏在心底深处的人。通体赤红的古琴琴身上有着一大片繁琐复杂却又不失古朴的花纹,花纹的正中间影影约约有着两个字,而这两个字,也让人明白了它的主人是谁——惊鸿,那个曾经名动天下,被世人赞诵为“银月点染胭脂色,千江踏水一点红。”的步惊鸿。

  这架古琴,是她用过的亦是他在她死后,从她那个名为觅月的山庄内拿来的,这样也算是她一直陪在他身边了吧。男子兀地发出一声几不可查的叹息声,转眼便湮没在漆黑的夜里。

  忽然,男子的怀中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尖尖的耳朵支棱着,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慧黠的光芒。男子的唇角微微地勾起,他看着在他怀里探出头的小火狐,语气不再如往常一般冰冷:“小火翎,你也发现了她了,是么?”

  窝在男子怀里的小火翎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同时点了点头,那样子似是非常赞同男子说的话。

  男子收起唇边淡淡的笑意,对着虚空打了个手势。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数道衣袂破空之声在黑暗中响起,向着各个方向而去,很显然,男子所住的院子被他的心腹给守了起来。

  “还不出来?”男子缓缓地吐出一句话,他说完便静坐在那,似是在等待着某个人的出现。这时,房间里除了蓝发男子和火翎便再无他人。

  男子的话音刚落,屋顶的横梁上便跳下来一个人。那双异色的双瞳灿若星辰,面上的金色面具衬得来人愈发邪魅。男子感觉到了有人出现,却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拿起了桌子上倒扣着的茶杯。骨节分明的大掌复又拿起茶壶,极为优雅的为来者倒了一杯茶。随即,端着茶杯的双手堪堪停在了来者一尺的面前——丝毫不差,极为标准的皇家礼仪。

  “没想到,白凰有一日能够喝上弈王殿下亲自为我倒的茶。”白凰从不受礼教的束缚,性格洒脱,行事不拘小节。不待男子说话,白凰便自然而然地坐在了男子的面前,她大大方方的接过那杯茶,顷刻之间便将那杯茶水一饮而尽:“多谢。”白凰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虚假之情。

  半晌之后,白凰缓缓开口,声音极为空灵:“我来这儿,是想让弈王殿下帮我一个忙。”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白凰便紧接着说道:“弈王殿下不必用那些理由来搪塞我,你或许可以瞒过所有人,但是,你绝对瞒不了我。”白凰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亦或是一丝高傲,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龙泽景铄自然知道白凰指的是什么,也不想去深究她是如何得到这个消息的,只是看着白凰的那双灿若星辰的异色双瞳,极为缓慢地吐出一句话:“你有什么资格?”是啊,她有什么资格和他让他出手相助呢?

  龙泽景铄那散漫慵懒的神情毫无遗漏地落入白凰的眼底,她无声而笑:“资格?”白凰如玉的指尖轻轻地沾了沾杯中的茶水,在上好的红木桌上写下两个人的名字。写罢,白凰修长的手指向桌上的那六个字,语气依旧漫不经心:“就凭我知道这二人是同一人,如何?”

  龙泽景铄看着桌面上两个名字,如大海般深不可测的眼中骤然掀起巨大的波澜,他沉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白凰听到他这么问,她答非所问地说道:“弈王殿下觉得,羽阁阁主是否有资格请你出手相助?”

  此话一出,龙泽景铄眼里的波澜更甚,神情却一如既往地散漫慵懒,只是话语里多了一丝凝重与深沉:“羽阁是他的,还是你的?”

  “自然是我的。”白凰知道龙泽景铄话中的“他”指的是谁,便也不再卖关子,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羽阁势力遍布天下,暗桩多得数不胜数,且阁中尽收天下密辛。很难想象,这样的羽阁竟是一名女子一手创立起来的势力,而且这名女子如今还甘愿屈居于楼阳朔之下,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

  “为什么非我不可?”龙泽景铄隐隐有松口的迹象。

  “因为,弈王殿下你能够做别人没有能力做的事。”白凰许是说得口干了,伸手又倒了一杯茶水饮下:“况且,我与弈王殿下的目的完全一致。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那她为何……龙泽景铄看向白凰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探究,因为他发现,在这短短接触中,他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白凰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他极为自负,认为没人能够杀得了他,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允许我拿着武器跟在他身边。时间一长,我自然成为了他手中的剑,而他也会越来越倚重我。有朝一日被自己所倚重的剑杀掉,这才是他所接受不了的,不是么?”

  “他自负地认为我所用的长剑是杀手惯用的单刃薄剑,但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的云箴其实是双刃剑。”白凰的话,意有所指。她和龙泽景铄所要对付的人完全一致,都是“他”。

  “剑谱上排名第二的云箴?”龙泽景铄微微地挑眉,心中愈发地肯定她的身份,她绝对是羽阁正真的主人。因为江湖上流传着一个广为人知的事实——剑谱上排名第二的云箴是羽阁里那个神秘阁主的随身佩剑。

  白凰点点头,承诺道:“只要弈王殿下愿意帮我,我可以保证,一年之内,他必死无疑。”

  “好,我答应你,在明日比武的时候助你一臂之力。”见白凰如此承诺,龙泽景铄也就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她。忽然,他话锋一转:“那他培养出的那些能够以一挡十的暗卫怎么办?你能够对付得了?”

  白凰唇角的笑容是那般的漫不经心,又是那般地深不可测:“他的那些暗卫一直是交由我培养的,况且,用他的钱、他的势力培养出来的人也不代表就一定是他的人。”

  不待龙泽景铄有所反应,白凰又接着说道:“借你的地方睡一下。我现在不宜回将军府,所以我明早再走。”说完便向室中那堪比床的软榻走去,半梦半醒之间还不忘嘀咕一句:“你真的变了好多。”

  龙泽景铄听清了白凰半梦半醒的嘀咕,一抹苦笑逐渐地在他的脸上显露出来。是啊,在她死之后,他的确是变了,而且变了很多。他不再是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龙泽景铄,现在的他多了一些人气,变成了一个“雍容雅致,王侯无双。”的皇子。只有这样,他才能完完全全地融入人间,他才能找到那个人,去替她完成天帝交代的任务。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儿慢慢地动了,本应该站不起来的人儿却没有任何困难地站了起来。龙泽景铄站在白凰睡着的软榻边,静静地看着她。须臾,龙泽景铄弯下腰,将睡在软榻上的白凰拦腰抱起,向房中唯一的大床走去。龙泽景铄将白凰轻轻地放在柔软的大床上之后,蹬掉靴子,一个翻身便已到了大床的内侧,随即,长臂一伸将早已睡熟的白凰紧紧地搂在怀中。她和她真的很像,但她和她却又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今夜,就让我把她当成她吧,就这一次。龙泽景铄如是想道。

  火翎不知何时从龙泽景铄的衣襟中钻了出来,它蹲在床头,黑曜石般的眼睛看着床上和衣而睡、相拥而眠的二人。与主人心意相通的某只心里忍不住嘀咕着——主人,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怪你……才怪!

  校场之上,莫雷国的青木九次郎轻蔑地看着站在他对面的白凰,他不相信面前的这个女子有传言那般武功高强。这时的他已然心高气傲起来,完全不将白凰放在眼中。然而,在这种双方较量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轻敌与心高气傲,他偏偏两样全犯了,所以说,他在找死。

  凤遥看着校场上的白凰,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家伙,好像没拿武器……凤遥摇了摇头,很快便将脑袋中想要给白凰扔武器的想法打消了。那家伙从来就不是让人担心的对象,她浑身上下全是毒,谁惹她谁死。

  校场上的比武像是印证了凤遥的想法——白凰,不好惹。

  校场之上,青木九次郎早早地就动了手。在他的想象中,这场比武应该是这样的:他在场上隐去身形之后,白凰露出震惊、慌张的神色,然后他在她背后动手,趁她闪神,打她个错手不及,再然后,他将她踩在脚下,他听着她的求饶声仰天哈哈大笑……

  但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滴……

  现实中,白凰在青木九次郎隐去身形的时候,并没有像他想象地那般露出震惊、慌张的神色,而是唇角微勾,一抹冷笑逐渐浮现在她的脸上。白凰在西楚文武百官及各大世家子弟震惊的目光中,缓缓闭上了眼睛。既然看不到,那便用耳朵来听就是。

  第一次,青木九次郎一刀刺过来,白凰一个旋身堪堪擦着刀身避过,她的眼睛没有睁开;第二次,青木九次郎用他的刀直直地向白凰劈过来,白凰身形一闪,直接退到了校场的边缘,她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次次如是,白凰并不出手攻击,只是一昧地躲闪着。事实上,她在暗中揣摩着他的招式,好不容易有块炼石送上门来,她岂有不用的道理?

  席上,莫雷国使者看到校场上的一幕,“哈”地一声笑了出来,狂妄地说道:“西楚的白统领不过如此,恐怕白统领今日……”后面的话就那么生生地卡在喉咙里,因为校场上那陡然发生巨变那一幕,让他震惊如斯——

  校场之上,不知何时飘满了雪白的羽毛,簌簌扬扬地如雪花般飘落在正在比武的二人身上。青木九次郎用异能隐藏的身形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显露了出来,白凰看着羽毛因为受阻而在空气中逐渐形成的人形,周生的戾气陡然暴涨。你既然伤了我的光启哥哥,那么,我便要你用命来偿还!

  所有人只看到那一身白衣、如月光般清冷的女子静立在漫天飞舞的白羽之中。她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手指都没抬一下,但见那漫天飞舞的白羽慢慢地汇成一线,带着强劲的力道如流矢般穿透了青木九次郎的胸膛。而青木九次郎,被一股强大的威压压得连躲的机会都没有,硬生生看着那些羽毛穿透他的胸膛。白羽进,红羽出。

  青木九次郎被羽毛汇成的流矢射了个对穿之后并没有立即死去,但是在他勉强能够维持着站立的姿势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他后背一凉,一阵剧痛狠狠地传来,随即心口处便变得空荡荡的,就像什么东西被突然挖走了一般。青木九次郎在倒地的那一刻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女子手中拿的东西,那是——他的心脏,还在微微跳动着的心脏!

  你不是人,是恶魔!这是青木九次郎留在这世间最后的一句话。

  万籁俱寂,天地间静得仿佛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所有人都用一种极为惊恐的眼神看着白凰。当然,这不包括龙泽景铄和凤遥二人。

  白凰面无表情地一脚将青木九次郎的尸体踢下校场,直直地落在莫雷国使者的面前,与青木九次郎的尸体一起落下的还有他的那颗已经冷透的心。

  白凰用没有沾上鲜血的左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方浅紫的丝帕,面不改色地用左手上的那方丝帕拭去右手上满手的鲜血。坐在龙椅上的薛明煦愣愣地看着校场上的白凰,搭在椅子上的手,微微颤了颤。如果说,给太后治病的白凰美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那么,现在的她就像那来自远古战场的修罗——嗜血、残忍、冷酷、狠戾。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立地成魔。这一刻,近乎所有人的脑袋里都闪现出这四个字。确然,如不立地成魔,便会永堕阿鼻地狱……

  剩下来要挨个跟白凰比试的莫雷国三四名术武双修的人看到白凰如此残忍地将青木九次郎杀掉,他们顿时就暴怒了起来,同时站起身的他们直直地朝那个负手站在校场之上的红发女子冲去,力求在第一时间内杀掉她,为青木九次郎报仇。

  站在校场下的侍卫们根本阻止不了那几个处在暴怒之中的莫雷国人,侍卫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越过自己,冲向那站在校场上的人儿。

  白凰身在高处,自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冷笑,右手缓缓地伸向腰后,一柄泛着寒光的软剑自她的腰间抽出。一起来正好,省得我一个个打还浪费我时间。

  那些术武双修的莫雷国人眨眼间便飞身上了高台,他们的脚尖刚刚沾上校场的边缘就立刻向白凰发起猛烈的攻击。一时间,所有冰冷的刀锋齐齐地向白凰逼去。

  白凰眸光淡淡地看着朝她逼来的几把刀,右手中的剑如羽毛般轻轻拂落在她对面的人身上。白凰随即一个空翻,落在了几人的身后。几个莫雷国人感觉白凰落在了他们的身后,为了不让自己的空门暴露于敌人的眼睛之下,他们飞快地转身,刀刃再一次对着白凰。然而,有一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作,他站在那儿,像是在发呆。

  站在那个人身边的男子皱了皱眉,想不通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岔子,于是伸出一只脚,狠狠地蹬了他一下。但那个人并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直挺挺地倒地,身首分离,鲜血四溅。

  由于白凰的剑过快,他死之前颈间的血管被割断,但依旧黏在一起,也就是说,他的肉体在被踹倒之前还是活着的……

  软剑,挥出之后快如流光,杀人于无形……凤遥一点点地回忆着,霍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险些带翻了面前的桌子:

  “流光!剑谱上排名第三、最适合杀手用的软剑流光!”

  众人听到凤遥的话,一下子便激动了起来。剑谱上的名剑极少现于世间,更遑论看见它们了。现在为人所知现于世间的目前只有三柄,还都是在剑谱上排名前五的——九岚山天劫谷择帝门门主步惊鸿的清风朗月、羽阁的那位至今不知是男是女的神秘阁主的云箴以及今日白凰手中的流光。偏偏这三人都是狠角色,没人敢跟他们抢剑,更何况步惊鸿已经身亡,清风朗月也不知去向。

  就在众人激烈地讨论着关于名剑的问题的时候,薛明煦压下了众人谈论,继续看着校场上的比试。

  不知何时,台上少了一个人,却多了一具森然的白骨,满校场都是飞溅的血肉。有些大臣的女眷看到这样的场面,已是忍不住地跑到一边去吐了。苏慕言身经百战,什么样的死法没见过?饶是这样,他的胃里依旧翻江倒海,怎么压都压不住喉间的那股酸酸的感觉。

  凤遥定力要强一些,他皱着眉头,依旧惊讶于白凰刚刚的招式。他刚刚看见白凰在一瞬间击出数百招,硬生生地直接将一个活人剔成了森然的白骨,这,便是白凰真正的实力么?

  校场之上,白凰看着仅剩的两人,无声冷笑。白凰身形如鬼魅般一闪,直接出现在二人的身后,流光在白凰手中再一次发挥了它的作用——待流光般的剑光消逝,二人中的一人的身体已四分五裂,左一块右一块地散落在地上,鲜血逐渐浸湿了地面……白凰随手将流光扔走,只听哐啷一声,流光的小半个剑身已没入地上,而露在地面上的大半个剑身还犹自在那儿嗡鸣着。白凰的右手再次向腰后摸去,这次,白凰从腰间抽出了一条由零散的血玉块组成的玉带,那带上似有机关,白凰的拇指在玉带的末端轻轻一按,那血玉带瞬间便拼凑成了一柄权杖。

  最后只剩下一个莫雷国术武双修的人,他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仅凭着武功、没有用任何异能便杀光了他所有同伴的人,他知道他迟早会死在她的手中,但他不想死得那么凄惨,所以,他选择最后拼一次。

  白凰看着决然向她扑来的人,她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中,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血玉权杖点了出去。白凰的异能在权杖的作用下逐渐扩大,他甚至连用异能抵挡的时间都没有,烈火眨眼间便已吞噬了他。

  他忍受不了灼烧的痛苦,在地上翻滚着,想要将全身燃烧着的烈火就此扑灭。但是火势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变小,反而有愈燃愈旺的趋势。他已疼得说不出话来,嘶哑的嗓音发出啊啊的惨叫声。白凰明白他的意思,手中的权杖再度挥起,他身上的火势骤然加大,不过片刻,他已化成了飞灰……

  一炷香的功夫,白凰便已将四人尽数杀光。雪白的衣衫因这一场血腥的、四对一莫雷国却没能完胜的对决而染上殷红的鲜血。这一刻,人们对白凰,这个天下第一杀手有了深刻的认知——她的笑容不过是她的面具,这张面具只要没被撕下,她便还是那惊才绝艳的白凰,但是这张面具一旦被撕下,她就是那个以冷血无情、不择手段著称的天下第一杀手!

  白凰将权杖变回玉带的模样,缠回腰间,然后向坐在龙椅上的薛明煦走去,不顾她身后在她走下校场的那一刻便燃起来的几具尸骨;不看莫雷国使者掺杂着愤怒与仇恨的眼神;无视各大世家的弟子对她露出似崇拜又似惊恐的表情,她单膝跪在薛明煦的面前,将拔出来的流光杵在地上:

  “紫怡,幸不辱命!”

  “好!”薛明煦很高兴白凰赢了比试,虽然结果有点残忍,“白统领起身吧!”

  白凰应声而起,不料却在起身的那一刻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小白!”凤遥见状,立即飞身到白凰身边,长臂一捞,将即将倒地白凰抱在怀中。

  龙泽景铄看着眼前的一幕,缓缓收回前倾的身子,嘴角微勾,一抹苦笑袭上他的脸颊。他这么紧张作甚?就因为她们之间的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相似之处?

  凤遥修长的手指轻按在白凰的手腕上,感觉着她微弱的脉搏。不觉间眉头蹙紧,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她怎么伤得这么重?意识到白凰的情况不能再拖下去,凤遥当即向薛明煦请旨:“皇上,白凰伤势严重,请皇上准许凤遥立即带白凰回将军府!”

  “准了!”事关白凰性命,薛明煦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凤遥一刻也不耽误地抱起白凰,将流光拿在手中,运起轻功,身形很快便消失在了朱红的宫墙外。

  薛明煦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凤遥的医术他是知道的,她伤得到底有多严重才会让凤遥露出那般凝重的神色!

  雪,簌簌地下着。然而,在一年之后的宴会上又会发生怎样的事?大概,只有那个谋划已久的她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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