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将亮，还睡意朦胧的苏怀月便被白宸轩喊了起来。这白宸轩有个习惯，不管睡在谁的寝宫，他就寝的时候，除了侍寝的妃子，其他人皆不可在旁，所以这钟秀宫偌大的寝殿里，便只有他们两个人。
虽然是这般，可是他要起身上朝，传宫人婢子进来伺候便好了，有必要一大早的把她吵起来给他端茶送水吗？这人一定是在报复，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在报复她什么，可是他昨晚突然发脾气，现在肯定是余怒未消。
于是睡眼惺忪的苏怀月，裹了一件昨天退下来的纱裙，一面垫着脚给白宸轩穿衣，一面侧头打了一个哈欠。
“你也快些准备吧，早朝过后王福会过来接你。”看着眼前的人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白宸轩就觉得有些气愤，这人伺候自己穿衣怎么能这般怠慢，从冷宫出来之后，她对自己虽然也是恭敬顺从，可是总觉得比起从前少了些什么。
“准备？”苏怀月一愣，睡意这才少了几分，想起昨日他便说过，今天是苏家二子，她的哥哥苏绍远还朝之日，不由得精神一震，给白宸轩系衣带的手都快了几分，想起自己的大靠山终于回来了，脸上便是掩都掩不住的笑意，“臣妾差点忘了，今日二哥便回来了。”
看到她脸上的笑，白宸轩的心情更差了几分，也不再说话，等苏怀月替他穿戴好了，便径自传了婢子进来，伺候他梳洗。
看着捧着装漱口水的玉壶，款款走进来的段凌儿时，苏怀月眼睛都快要落到地上了。今天的段凌儿梳了一个随云髻，发间只插了几支玉簪，脸上的脂粉也比寻常少了不少，一袭天水碧的长裙裹身，身姿轻盈，看着却是有几分憔悴。
“凌儿，你怎么来了？”看到段凌儿的时候，白宸轩也是一愣，一边由着她伺候自己漱了口，然后问道。
“姐姐大病未愈，这钟秀宫里的婢子们又都是新调来的，妾身怕伺候不好陛下，所以就亲自过来了。”段凌儿抬手，替白宸轩理了理龙袍的领口，有跪下去理顺有些褶皱的衣角，一边柔声说道，“其实是妾身太过思念陛下，便借着这个由头跑了过来，姐姐不要怪罪才好。”
这后半句明明是说给苏怀月听的，她的目光却是一直都所在白宸轩身上，声音柔和，目光盈盈，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爱怜。
“妹妹对陛下一片赤子之心，臣妾感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呢？”苏怀月笑着答道，低头看了看自己只披了一件纱衣，未挽起来头发披散在肩，彼时跟段凌儿站在一起，更显得自己邋遢，想来这里也不需要自己，她便朝着白宸轩拜了一拜，“即是有段妹妹顾看着，便先容了臣妾下去洗漱更衣吧。”
“你去吧。”此时的白宸轩眼里只有他那娇弱动人的段凌儿了，哪里还管苏如瑄去哪里，他看都没看一旁的皇后，只是点头答了一句，便拉着段凌儿往前殿用段凌儿亲手备下的燕窝莲子羹去了。
“这贵妃娘娘，还真是见缝就钻。”白宸轩与段凌儿出了寝殿，便有红露带着几个婢女进来伺候苏怀月梳洗，一边替苏怀月绾发髻，手里握着玉骨梳的红露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她们一早起来在寝殿门口候着，却是遇到了段凌儿带着几个宫女婢子匆匆赶来，当时可是天都还未亮，这段凌儿可真是费劲心机。
“你一个奴婢，怎能这般说贵妃，今日也是本宫听了，知你有口无心，若是被旁人听了去，脑袋不想要了？”虽说她这话说到了苏怀月的心坎上，不过这红露这般非议主子，确实是有些口无遮拦了。
“奴婢不过是为娘娘抱不平罢了……”没想到皇后娘娘会这般说，红露有些委屈地回了一句。
“凌儿妹妹对陛下一片赤诚，本宫感动还来不及，有什么不平的，你若是这么喜欢说话，以后便不要在本宫身边伺候了，本宫喜欢清静。”苏怀月就着铜镜，冷冷看了身后红露一眼，看得她将想要说出口的话都咽了回去。先前自己还觉得她是一个可塑之才呢，如今才一个晚上，便是这般为了恩宠不认旧主了？这样的人，还是不能留在身边，更不能送到白宸轩怀里去，否则等她得了势，还不反咬自己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