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百无聊赖的坐在第一排，窗外拂过的风将书页吹得沙沙作响，粉笔在黑板上吱呀吱呀的划着，滑落的粉末慢慢的飘散在空气里，混着橘子汽水的味道。
语文老师唾沫横飞，以至于她不得不时不时抹一把脸。杜潇雨在一旁听得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笔尖依旧在笔记本上划来划去，鬼画符似的，分不清哪个是翻译，哪个是古文。
老高声音洪亮，大声朗读着课文，“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今已亭亭如盖矣。”他的大嗓门与这句哀婉凄迷的话显得有那么一丝违和，丝毫没有将作者那份怀念沉痛的心表达出来。
秦艽一手托腮，笔尖在这句话上戳来戳去，心思仿佛飘散到那个遥远的时代，亲手为他死去妻子种上的枇杷树，如今已是婷婷而立，树冠茂盛如那伞盖一般，而那本应该在树下乘凉的人，早已不再。
对亡妻之思，恐怕只有苏东坡亲手种的三万棵青松相以媲美。明月夜下，十万青松在夜风之下飒飒作响，那松岗之上，只有他一人，再无人为他研磨，再无人为他添香，哪怕，他身边的人再多，可那些面孔里，却没有一人是她。
“十年生死两茫茫。”她轻轻脱口而出，声音不大，却恰好传到了老高耳中。
老高停下讲课，用颇为鼓励的眼神看着秦艽，“你对这句话有什么见解么？”
秦艽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风吹乱了书本，一页一页，覆上了刚刚的《项脊轩志》。油墨的味道混着她校服上洗衣粉的味道，有些特别，让她不自觉的耸了耸鼻子。
“也没什么见解的。”秦艽抿了抿水红色的唇，有些懊恼自己刚刚怎么就说出了声音，她白皙的手指绞着校服下摆，将那熨烫平整的衣服绞的满是褶皱。
老高摆摆手，并不打算让她坐下，“没关系，随便说说就行。你刚刚说十年生死两茫茫。可是想到了苏轼的《江城子》？”
秦艽点点头，“忽然想到的。觉得有异曲同工之妙。”
“还能想到什么呢，比如还有谁的词能与之媲美呢？”老高满意的点点头，打算循序善诱。
“大概还有纳兰性德的《金缕曲》。”
“哦？”老高眼前一亮，只觉的她小小年纪，不可多得。
“清泪尽，纸灰起。大梦醒来，伊人不在，悲痛，无以复加。”她声音清冷，诉说之时仿佛带着无尽凄婉，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苏慕如此恨着苏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