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茜!”宫少南咬牙切齿地叫她的名字。
她的脑子是烧糊涂了吗?竟然敢掐他的脖子!
瞬间怒火中烧,狠狠扼住苏一茜软绵无力的手腕,漆黑的眸子像是要喷出火焰来——先不说他宫少南向来唯我独尊,只有他把别人踩在脚底的份,女人们对他都是拼命往身上贴,可是他千辛万苦赶过来救她,她竟然……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抓住,猛地疼了一下。
苏一茜瞪着眼睛,她依旧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手腕传来阵阵痛感,不过在梦中也浑身都痛。目光缥缈,几乎快要失去聚焦。
宫少南倏然松开手,低头一看,苏一茜细细的手腕肿的很高,似乎她现在的体质很敏感,容易淤青凝血。
眼底涌起疼惜。
“咣当”一声,粗壮的铁链发出声响,锁在牢房外的大金属铁锁被打开,上官香儿一身嫣红出现在牢房门口。
火艳的包身裙勾勒出完美无瑕的窈窕身材,前凸后翘,万种风情。胸口的领子开的很大,几乎暴露出半个胸。
看守牢房的下人们退在一边,低着头,目光却在贪婪地瞟着上官香儿的一片春光。
“眼睛,挖掉。”上官香儿迈进牢房的同时,轻蔑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一个小下人,冷冷地发布着命令。
可怜的下人扑通一声跪下,哆哆嗦嗦呼天抢地地告饶。然而摆脱不了被上前的五大三粗的仆人架走、即将被挖掉双眼的命运。
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叠,无数个上官香儿,无数个宫少南,他们的表情阴晴不定,她就像站在地狱焰口,即将被屠杀的羔羊。
苏一茜的额头上本能地渗出涔涔冷汗——她渐渐可以确认,这不是梦境,这是现实。
而这种现实比噩梦还要可怖。
“宫少南,我以前真是高估了你。”上官香儿涂着金黑色的眼影,亮晶晶地闪烁着,却像个恶毒的巫婆一样,嘴唇猩红,张牙舞爪的样子实在令人无法和国娱女星叶艺联想在一起。
宫少南一只拳头柱地,强有力的臂膀凹显出一块块肌肉。靠着这份力量支撑整个身体站起来。
苏一茜躺在地上,抬了抬眼,赫然发现宫少南的整只右脚都在流着血,惨不忍睹,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夹到了。
果然还是那份地图有问题。地图确实准确无误,但却是上官香儿故意设下的圈套,而宫少南救人心切,头脑一热便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落在了上官香儿的手中。
右脚有些跛,但站得依旧挺拔笔直,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可违背的强大气场。宫少南眯着眼睛站在上官香儿面前,无形中给予强烈的压迫感。
上官香儿原本嚣张的目光略有闪躲和退缩,几乎不敢正视宫少南的眼睛。咬了咬牙,继续说道:“你也不过能为了一个女人沦落……”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干脆的巴掌落在上官香儿的脸上。
愣住,反应过来后脸色迅速涨红。“你敢打我?”上官香儿惊愕愤怒,却对上宫少南满眼戏谑的表情。
“宫少南你死定了!”上官香儿凄厉地惨叫一声,从下人手里抽过鞭子。
那个鞭子对于苏一茜来说最熟悉不过了,上面依稀还挂着一小块一小块的肉。苏一茜眼神瑟缩了一下,耳朵嗡嗡直响。
现在有人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她就会觉得大脑要炸掉。苏一茜努力缩成小小的一团,目光呆滞地看着宫少南左闪右闪躲避着上官香儿的鞭子。
“你躲,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哈哈哈!”
上官香儿仿佛一个失心疯,眼里满是疯狂和嘲弄,鞭子在空中胡乱并快速地挥舞着,宫少南往地上一滚,由于怕碰到苏一茜,动作迟钝了一下,就这样结结实实挨了一鞭。
剧烈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宫少南一个反身,伸手死死抓住了鞭子。
鞭子上有细细密密的倒钩,那些小倒钩锋利而尖锐,刺进宫少南的手心。
上官香儿用力拉扯着,很快便见血液从宫少南攥紧的拳头缝隙中流下来。
苏一茜迷迷糊糊地看着鲜血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大脑里一片混沌。
死吧,死吧。
喃喃地低声念着,随后像是被催眠一般,昏昏沉沉晕睡了过去。
梦里,一大片金黄色麦田,微风拂过,鼻间似乎萦绕着满满的麦香味道。
“再说,你看!你看到那边的麦田没有?我不吃面包,麦子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我对麦田无动于衷。而这、真是人扫兴。但是,你有着金黄色的头发,那么,一旦你驯服了我,这就会十分美妙。麦子,是金黄色的,它就会使我想起你。而且,我甚至会喜欢那风吹麦浪的声音……”
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苏一茜面带浅笑,身穿一袭白裙,好似在麦田间翩翩起舞的蝴蝶仙子:“为什么你会喜欢《小王子》里,狐狸对小王子说的后面这段话呢?”
大部分人应该都喜欢前面“对我而言,你只不过是个小男孩,就像其他千万个小男孩一样……”
小男孩昂起精致的下巴,一脸倨傲:“哼。因为,当我看到大海就会想到妈妈的眼睛,当我猜测大海深处的世界,就会想到爸爸的眼睛。”
苏一茜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
忽然,狂风大作,麦子在狂风中摇曳,无数麦秆被折断了腰,哀哀地垂吊着。
乱风裹着沙土吹得睁不开眼睛,苏一茜用手背遮住眼睛,只听耳边呼呼的风声。
过了好一阵,风声渐渐停止。揉了揉眼睛,缓慢睁开——荒芜、死寂、空无一人。
小男孩呢?麦田呢?宫少南……恐惧、迷茫、黑暗,迅速包围并吞噬了她。
“她……怀过孕吗。”不知为何,这几个字说出口胸口艰难生涩。
宫少南站在旁边,凝视着小脸如纸般苍白的苏一茜,她的睫毛安静地微微颤动着,像是安睡中的天使。
眼底翻腾着海底不可触碰的礁石。
她浑身的伤已经检查过了,整个身体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一些伤口的血肉已经和破烂的衣服粘在一起,只能用剪刀剪开。
看着这样一具破败的身体,宫少南的胸口不可抑制的疼痛。
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样一个小女人动了心?
伤成这样,流了这么多血。就算真的有了宝宝,应该也……
眼眸一紧。宫少南几乎不敢听雷宁医生的回答。
“没有。”
……得到这个答案。心中百感交集。
“之前说过了,苏小姐被注射了迷魂散,加上之前的溶血毒素,两种药物一边相互抑制,一边又相互依存。等它们共同发展到不可制约的地步,整个人就废了。不一定会死亡,但比死亡更恐怖。”
宫少南只觉心空空的,像漏了一个巨大的洞,呼呼往里灌着风。
“有没有这样的病例。”
雷宁皱眉,谁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同时注射这两种毒药——除了上官香儿这个已经疯狂到病态的女人。
“没有。”
“没有,就制造出一个来。另外,我要解药。”说到这个事情上,宫少南才舍得移开目光,深沉地凝视着雷宁,眼底翻滚着浪潮,似乎只要他说出一个“不”字,他就会瞬间把他撕成两片。
雷宁点点头,欲言又止又无可奈何地瞟了一眼宫少南身后的兽笼——那里面关着被宫少南打成重伤的邹晨炫。
原本邹晨炫动用军事势力,前去营救宫少南,结果把人成功就出来之后,宫少南像头暴怒的狮子一样将邹晨炫狠狠暴打一顿。
地图有问题!地图是邹晨炫给的!
雷宁无数次想干脆不救苏一茜了,既要耗费精力又要耗费时间,最终也不一定能治愈。最重要的是,宫少南这副“老子就是霸权”的态度让他忍无可忍又不得不忍。
雷宁看得出,邹晨炫完全有能力打过宫少南,至少能打个平手——就凭邹晨炫常年在境外打仗、特种部队特种兵的身份!但他很明显地退让,这让雷宁只能选择隐忍和尊重。
“我会尽快研究出抗清,这种药剂能够暂时抑制两种毒素的冲突和升级。”
“没有现成的?”
“有。在普辛夷宫殿,上官老头的手里,一定有。”而且是全球独一份。
宫少南的眼神一沉。才从那里逃出来,这种挫败感让他浑身难受,眼底渐渐涌起杀气:“别的地方,还有没有。”
“有。”身后响起一个微弱但底气不减的声音。
宫少南转过身,精壮高大的身躯朝着兽笼走过去。
“说。”眼睛里是秒杀一切的霸气和张狂。
邹晨炫睨了他一眼,表情依旧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似乎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样子。
雷宁站在宫少南身边,看的心里狠狠一窒。
“老毒物,Cornelius。”
Cornelius,拉丁贵族血统男人,一生致力于毒的配制和释解。在他最喜爱的第三个女儿也因误触他配制的毒药去世之后,便隐居山林,不问世事,再没人知道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