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少南眼神淡漠,凝视着躺在床上毫无声息的苏一茜。
这是她第几次违抗他、结果又弄得这般伤痕累累的下场了?她和温蒂虽然神似,但性格却大相径庭。
温蒂永远会用鸽子一般温柔的目光凝望着他,肯为他付出一切,哪怕生命。
而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除了逃避他、就是反抗他。
宫少南的眉头蹙起来,像是陷入了深思,恍惚中仿佛看到一抹幽白的灵魂从苏一茜的身体上方腾起。
宫少南一怔。反身大力拉开门,大声吼道:“医生!”
“不给我把人救醒你们就全都拉到乱坟岗去!”
雷宁医生虽是见惯了病人家属不接受病人即将死亡的事实而大吵大闹,甚至哭的天崩地裂,但这么霸道强势的倒还是第一次见。
雷宁医生带着他的医疗团队迅速摆开阵势。
原本床上的这个女人只是求生意识薄弱,但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唉……雷宁也觉得有些棘手,整个过程中额头上很快聚集了细密的汗珠。
宫少南就像尊佛像一样在旁边杵着。
邹晨炫无奈地挑挑眉,拍拍宫少南的肩:“走吧,你在这儿站着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宫少南怒瞪他一眼,他一米八的大个子无形中就带了强烈的低气压。
邹晨炫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摊开手:“那我出去了。”说完就往门外走。
宫少南跟了出来。
邹晨炫表面上强装淡定,虽然他现在很想好好“羞辱”宫少南一番,但他知道如果他这么做了,就是在找死。
宫少南大步流星地往橱柜走去,跟在帝景豪庭一样自然随意,从第二个抽屉里摸出上好的雪茄,在原地抽起来,宽阔的背影留给邹晨炫。
宫少南强大的气场下,萦绕了一丝寂寥。
“你很少抽吧。”邹晨炫倚靠着沙发垫,翘着二郎腿,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烟、雪茄,宫少南几乎都不碰。
他认为陷在烟雾缭绕中的男人是那般狼狈和不堪。
邹晨炫也只见过三次宫少南抽烟,第一次是他的妈妈去世,那时候他们都还小,宫少南也是刚刚偷偷学会的抽烟;第二次是温蒂死了之后,宫少南守着她真正的坟冢坐了一晚,第二天邹晨炫找到他的时候,他庞大的身躯已然倒下,身边满是烟蒂;第三次就是现在了。
宫少南默不作声。
这种死寂不知道过了多久,喊他吃饭他也不动,就像一根石柱定在那里一样。
直到雷宁医生擦着汗走出来:“还好还好,病人现在已经……”
话还没说完,只感觉身边闪过一道人影,刮起一阵凉风,随后宫少南就已经进了房间。
雷宁医生吃惊地看着邹晨炫,邹晨炫则表示理解的笑了笑,随后走到雷宁面前,把手里的凉茶递给他,目光炯炯:“累了吧。”
雷宁医生一怔,收起满脸的疲惫,一脸无所事事地接过凉茶。
“我刚刚喝过的。”邹晨炫眼底充满坏坏的笑意。
一口凉茶还含在嘴里,雷宁医生咕咚一下咽下去,脸上依旧云淡风轻:“又不是没喝过~”
看着雷宁嫩嫩的脸真想咬上去,想到他在他身下……嘶,邹晨炫倒吸一口凉气,让自己冷静,拿过雷宁医生手中的凉茶,一口气灌进胃里,浇灭那团火焰。
雷宁医生眼底藏着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邹二爷,我先去看看情况。”
态度恭恭敬敬,没有一点逾越的暧昧。空气中方才凝聚起的……咳咳,某种情愫,也随之消散。
苏一茜原本身体虚弱,又经历这么多大风大浪,再强的身子骨也被折腾的不行了。
从进入帝景豪庭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不是没得吃就是一顿饭下来提心吊胆,跟打了一场仗一样。
“她的右手没事吧?”察觉到身后有人进来,宫少南低声问道,眼神都不离苏一茜片刻。
“没事。”雷宁医生回答,紧接着一一报告,“就是身体太虚了,虚寒,而且寒气已经侵蚀到五脏六腑,病人目前又处在生理期……”
宫少南突然扭过头,墨色的眸子像要吃人般可怕阴暗。
雷宁一愣,吓得一哆嗦。
“她生理期,你怎么知道?”
“这……学医的,能观察出来。”
宫少南眯着眼睛盯着他,像是要从他的眼睛里观察出什么来。
最好是真的,哼!宫少南转回头去看着苏一茜,她的脸色十分惨白,让他的目光里不由自主地增添了一丝疼惜。
宫少南没有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在死去的温蒂和活生生的苏一茜中间沦陷了。
他已经不清楚,他是对死去人的怀缅,还是对眼前人的珍惜。
“不……要……”苏一茜卷翘的睫毛颤动着,嘴里呢喃出声。
宫少南凑过耳朵去听。
“放……了……我……”
梦中的她再一次深陷泥潭,苏一茜苦苦哀求。
宫少南凝视着她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梦魇皱成一团的小脸,眼底深谙,看不出他在思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