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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娃娃亲不做数的

小说: 敛财小娘子,无赖皇上别过来 作者: 啊凉 字数:3081

  腊月寒冬,北风何惨慄。

  沈府里热热闹闹地准备着将近年关的年货。方氏可是高兴地合不拢嘴地忙上忙下,指挥着七娘挂红色绸缎的灯笼摆正,又嘱咐芙蓉去街上的铺子买几箱子烟花,大年夜也算给守岁增添几抹乐趣味,否则不阖眼总归会乏。

  听说守城的风御也要回长安城,且不回他的校尉府,要赖在沈府这里陪他们过完整个年。

  这一来,几家欢乐几家愁。

  风大校尉回京的日子近了,一位不速之客登门造访,换做一般的商贾之家定然会觉得是蓬荜生辉,如是,沈大姑娘头疼不已,只得换了宫装去迎接贵客。

  贵客正是荣华长公主殿下。

  黑楠木的马车随着刺骨冰晶的雪花而袭,金络镶嵌包裹着做工精致细腻的整个车身,明黄色象征着尊贵身份的流苏张扬起舞,绰绰约约,窗牖下的帘子是苏绣祥凤凰纹的底版。连前面奔跑的马驹都是棕红色的汗血马匹,车夫也是长得讨喜的模样儿。车队后更有长排的御林军护着尊贵无比的荣华长公主,他们手执着佩剑,目光凛冽,好似会吃人的洪水猛兽。

  沈大姑娘却是一点都不害怕这种威严的场景,这些领着饷银,不必干活的孬种侍卫在她眼里连的襄平的步兵都不如,即便是大军压境,也抵抗不了分毫。

  荣华长公主步履款款,珠围翠绕,一身淡紫色的大氅娇丽可人。

  沈善甚感不妙,他带领着列为仆人跪下迎接荣华长公主殿下,可沈韫这厮浑身僵硬地笔直,根本没有要叩首的意思。

  方氏也看出了异样,赶忙拉扯自家闺女的裙摆,沈韫无动于衷,前几个月在荣华长公主殿下那里吃瘪她还暗道心里不爽快,目下让她溅起一身血也比矮人一等强得多。

  剪秋学乖了,主子不发话绝不动口。

  荣华长公主这次出乎意料地道了句,“平身,”身板冷傲的直,淡扫峨眉,面含春威而不露,靠近沈韫的身子之时,轻轻地对着她说道,“那日你在吾手中溜走,本宫还记得呢。”

  沈韫面上凝笑,置若罔闻。

  沈善、方氏坐在正厅的右下角的位置,最为尊贵的荣华长公主端坐上方啜着清茶,时不时腻了眼沈韫那厮,眼神尖锐如刀子,恨不得将沈韫生吞活剥的模样。

  方氏看了心里直发毛。

  沈韫毫不畏惧接上荣华长公主的眼神,心中却将她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荣华长公主终于懒懒慵慵地侧了下身子,放下白玉茶盏,冷声道:“年关将至,本宫的衣裳还未剪裁出来,绣娘推脱此番是难以赶制。那么本宫想,沈姑娘是第一商贾之女,手艺定然也不差,便请姑娘替本宫裁剪出一身衣裳。年宴那日,本宫也是要穿来展舞。本宫相信沈姑娘的手艺定当能让本宫一展风姿。”

  沈韫的心里是懵逼的,让她裁剪衣裳摆弄这些女孩子家家的玩意儿,倒不如让她舞刀弄枪来得痛快。

  如若是随便按照当今流行款式做一套衣裳只怕还是不行,荣华长公主可是刻意加重语调,要在年宴一展风姿,出丑的话,还不一旨下令诛杀她?

  荣华长公主的一句话,可是可以灭掉她看得最重的身家性命。

  她的坚韧不拔与皇室抗争,只能说是九牛一毛。

  目下,她只得硬着头皮应承,“回长公主的话,民女必当不负长公主之望。”

  沈韫低敛眼睑,不染而朱的丹唇贝齿咬破了道道骇人听闻的口子,显然是怨气未消。

  荣华长公主软声靥笑,“沈姑娘是不太乐意?”

  “岂敢、岂敢。长公主是看得起民女,民女是祖上积德才能有此殊荣。那可是旁人八辈子打不着的。”沈韫松开了贝齿,用她平日听着军营里的士兵对她奉承的话,都套用在荣华长公主身上。

  水袖清秀的眉目染着方才匆忙奔跑时的雪片儿,宽大的袖子一擦,闯进正厅,规规矩矩磕了响头,响彻云霄,“长公主殿下万安。”挪了穿着笨重的身体,双眸盈盈对准沈韫,泣声激动道,“风大人回府了……”

  水袖话一落,满厅都振奋起来,最激动地还属荣华长公主。

  荣华长公主的眉目舒展含笑,唤来门口所站的剪秋,步子很急窜。

  沈韫不甘示弱,也不敢表现地对风御的爱慕。

  她终是明白了为何荣华长公主对她颇有敌意,并非是她不下跪而造成。

  她千猜万测,也想不出长公主是何时发现她心里有风御的。

  风御盔甲才刚卸下,换了一身便衣,整理了凌乱的发丝,推开厢房门,与焦急万分的香软撞了满怀。

  缩回了身子。

  悠悠桃花香袭来,风御一惊,撩袍跪地,“臣罪该万死。不知公主造访鄙府,还惊扰凰驾,还请公主见谅。”

  风御感觉头顶传来铃音般清脆的笑声,然后是霜雪凝皓腕的手缠住他的臂弯,扶他起身。

  “阿御可真会开玩笑,不算扰了凰驾,就算是扰了,本宫也恕你无罪。”荣华长公主一改之前的傲骨,像贴身的小鸟依人。

  恍若她并非公主,她只是想要拥有爱情的普通女子。

  风御惊慌失措,根本未曾料到荣华长公主会对他说出这一番话。

  他跟荣华长公主的初遇是在那一年洪水泛滥,外族侵略我朝的时候。

  他路过那里去探望灾情,看到的是她荣华的亲力亲为,一袭普通农家的麻布粗衣,简单地用丝巾套在头上,眉目深锁,忧心忡忡在洪灾最为严重的地方施粥给百姓,仿若是上苍派来拯救世界的天使一般那么纯净,那么美好。

  这里距离南诏国最近,南诏的杀手也能轻而易举地潜伏进来。

  一群黑衣蒙面杀手拿着刺刀而来,而他们的目标是施粥的她。

  风御当时并不知晓已是郡主身份的宗政曦汐,而南诏的杀手得知她是大淮的郡主,是除了皇后公主外最为尊贵的女子,要挟郡主来同大淮国的陛下换几座城池还是划得来。

  眼见那群黑衣蒙面人是冲着她而来,他本能地推开她,生生接受了那一刀,落在他健硕的手臂肘处,当他鲜血淋漓用手捂着受伤的地方,女子没有感谢一声,反而是冷气逼人、理所当然。

  宗政曦汐眼里看来,这是一个做臣子的本分。

  后援军发现之时,击退了南诏国的黑衣人。

  同样农家女装束的小娘子汲汲迟矣,方才知道有南诏国的人要来刺杀宗政曦汐,紧张地不得了,“郡主……您真的无恙?若有哪里不舒坦,可千万别跟自个儿的身子呕气,可一定要告诉奴婢。”

  郡主……

  风御在昏迷之前所听到的是她的身份,知道那是他犬马大半辈子的大淮国的郡主。怪不得比常人来得更加秀美,便是粗布麻衣,与寻人也不太尽同。匕首里有毒,只有太医验了才知。

  足足在病榻躺了整整三个月才方可起身,迷迷糊糊醒来之际,看到她一袭金丝绣花罗烟裙,一头青丝垂落在饱满欲滴的胸前,略施粉黛遮住她面庞的枯槁色泽,却难掩她的倾城容姿,宽阔的荷叶袖露出她玉质的手臂,抵在下垂的发鬓处,美得令人窒息。

  “你醒了?”曦汐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经过岁月的洗礼残留下的那一抹馨香。

  风御愕然点头,苍白无力,“谢郡主不惜下贱身份照顾风御,风御无以为报。”

  他愈要起身作揖,被曦汐拦下。

  至于她是如何改变主意来照顾他,都只因梦中呢喃细语的一句:原来你是郡主……

  荣华长公主巧笑嫣然,将面颊贴在风御的胸膛前,大胆地抚摸起来他傲人的暖绒,年宴以后,他风御是我曦汐的男人,任何人都不许沾染。

  “长公主、不可。”他像头惊慌失措地小鹿,猛地一把推开了荣华长公主。

  铁马将军在感情方面,犹如雉儿。

  风御蹬着锦靴在慌头乱撞,无视了府里其他人的奇怪目光。

  直至那声如同嘶哑的嗓音在他的背后响起,他才猛然一惊。

  “哥哥——”沈韫叫住大惊失色的他。

  桃花树下,形成一道绝美的风景线,只有他跟她。

  最美好的誓言是:待你长发及腰,我娶你。

  如今她是长发及腰,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踏入爱情的束缚。

  她一直在旁边看着荣华长公主跟他的一举一动落入眼幕。

  迟迟未动的片刻,是回忆往事美好的一切。

  “对不起……阿韫……”

  风御全身僵动,晶盈凉意渗透的雪花融白了他的眼角,动彻他封存已久不敢去想的真实想法,手脚冰凉如同被铁链束缚其中。他在哭。金豆豆滑过他的面庞,暖化眉眼的雪花,那么不真实,比梦幻里来得痛彻心扉。

  她喊她,只是想要告诉他,他的鬓角有飘着雪花了,他的大氅有几缕的黑发,以后让你的妻子来帮你清理。

  我们还是兄妹。

  娃娃亲都不做数的……

  “你说的冰糖葫芦,我还等着呐——”

  “打仗的时候别老是做第一个冲过去,好好养着身体知道吗——”

  “你笑的时候,比外面的桃花还好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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