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沈慕白走到面前,金寒绯已经开口对那蒙面人道:“既然你没有打算伤我性命,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他还会再来。”沈慕白走到金寒绯的面前,他的马头正好与金寒绯的马头平齐。“你这样妇人之仁,能在江湖上好好的活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
金寒绯白了沈慕白一眼,转了头继续道:“你都知道这位公子是什么身份,自然也应该清楚你不是他的对手。何必呢?”
“他接下来的怕是死命令,若是不带你回去,他的性命也是保不住的。”
金寒绯看了他一会儿,掉过头来看着树上的那个蒙面人道:“那我就帮你不了你了。你接到的命令是生擒我回去,可我着实不知道对你下命令的人会不会要我的小命,所以只好对不住阁下了。”
沈慕白忍了忍已经到嘴边的笑意,略微仰头看着树上那已经僵直住的人。
“是灵州鲁家出了暗红?”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只是仍不敢妄动。沈慕白在江湖上的名声虽然是避免杀人,但绝不代表他不会杀人。眼下的情况,金寒绯自然是不足为虑的,而沈慕白毫无疑问是一个大麻烦。更重要的是,没有人知道沈慕白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沉默了半晌,沈慕白道:“你走吧。”
“啊?”站在一旁的金寒绯闻言一愣,诧异地看着沈慕白。这说不放人的是他,说放人的也是他。
“怎么?”沈慕白淡声问。
“都说女人心思是海底的针,摸不透又变化多端。依我看,男人的心也变得很快啊。”
沈慕白瞥了一眼树枝之上,发现那个人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微微一笑,对金寒绯道:“姑娘这话岂非是冤枉了我?”
“我哪里冤枉你了?”
“我并非是花心之人,姑娘评价我变心,难道不算是冤枉我?”
“我……”金寒绯心里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埋怨自己,刚才就不应该说话啊。
“嗯?”
“咱们还是快走吧。眼看着天就要完全黑下来了,我可不想在这荒郊野岭里面过夜。”说着,金寒绯一把拉住缰绳朝前面走去。
沈慕白却没有动地方,只是看着金寒绯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停下,疑惑地看着他。
“你不打算跟我一起走?”
“那条路又不对,我为何要跟着你一起走?”沈慕白负了手,唇边含笑,淡声开口回答道。
金寒绯抓着缰绳的手狠狠握了握拳,不过忌惮沈慕白的实力,她还是决定遵照古人的言语,忍一时风平浪静。
沈慕白牵着马掉转头走在前面,金寒绯沉默着跟在他的后面,一路不曾言语,也一路没有抬头。
说来也奇怪,她竟是不怕他害了自己,就由着自己跟在他后面,看着他月白色的袍子一路往前走。
“我们到了。”沈慕白突然站住脚,金寒绯几乎一个没收住脚径直撞在他后背上。
向后退了两步,金寒绯疑惑地抬头看着沈慕白道:“到哪里了?”
沈慕白忍住已经到了唇边的笑意,答道:“自然是到了住的地方。若我不曾记错,姑娘方才说不想夜宿荒郊野岭。”
“啊,哦,对,是我说的。”金寒绯一面心不在焉地应着,一面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他们此时已经过了那座山,站在另外一边的山脚下面。层层树林环绕之间,有一座小小酒肆孤零零地立在空地之上。酒肆前面的林子里是一条车来人往踩出来的路,想来不远处应该就是官路了。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酒肆的第二层飞檐之上挑着一串灯笼。没有幌子,也没有招牌,门口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旁边是拴马的柱子,供临时路过进酒肆的客人拴马。巨石再后面不远的地方就是马厩,马在里面时而发出些声响。
“我们走吧。”沈慕白牵着马走在前面,金寒绯犹豫了一下后跟在他的身后。
金寒绯看得出这酒肆里面想必已经满是人了,而这其中有多少是冲着自己来的,谁也说不好。这酒肆距离官路不算太近,九娘子的名头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怕是今晚不能安生了。
沈慕白停住脚步等着金寒绯走到与他并肩的位置,略微倾了头低声问道:“我听姑娘方才骤然之间呼吸急促,是心中害怕吗?”
“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金寒绯努力装出一副平静的表情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他。
沈慕白直视着面前的酒肆,笑道:“这其中至少七成的人是冲着你来的。九娘子此番怕是又要心疼她的碗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