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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茉苡泣血 小澈之死

小说: 薄情邪王,绝宠蛇蝎妖妃 作者: 九家姑娘 字数:3825

  我将头抵在悬崖边,眼中竟湿润了。

  云雾袅绕,葱郁茫茫。鸟儿掠过天空,竟然划出的弧线,都让人感伤。崖边好冷,我却只想伫立在那,不想离开。

  如今小澈已死,我的路,又该怎样走呢。

  只怕以后在西蜀的日子,也要步步为营了,作为一个细作,绝不能被感情绊住了脚步,今生我注定要亏欠的,让来世再来还吧。

  我将身上的毛绒披风裹紧了,将发丝挽了起来,路,终究还是要走的,我不会忘记我的使命,寻找布防图,让我的殷墨九一举拿下西蜀,坐上这储君之位。

  如今天色已暗,皎月当头,格外的股冷凄凉。

  起身刚要离去,之间山崖边的草丛有了微微响动。

  我猛地警惕起来,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一个呆头呆脑的男子,褴褛的衣衫,被滕蔓划的尽是血印,脸上如同抹了尼一般狼狈,发丝凌乱却在微风之中浅笑着,笑的如此纯真。

  手中的瓶子挂满了血印,却焕发着点点的金光,那金光很耀眼,很美。

  我愣在那,嘴角却慧心的笑了。

  小澈的目光闪烁着,笨拙的从草丛里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夜色之中,手中的瓶子闪闪发着金光,然后一脸兴奋的跑向了我。

  小澈站在我面前,比我整整高出一头,他跑到我面前扶住我的肩膀,映着月光,他说姐姐,你看。

  打开手中的瓶子,无数只带着光亮的银火虫从瓶子里飞了出来,漫天四起,照亮了整个夜空,如天上的苍穹星河一般,将这一切,映的明晃闪亮。

  抬眼望去,漫天的银火虫飘飞着,小澈傻傻的笑着,同我一起看着天空,我隐忍着,不知是感动还是庆幸,眼泪终究滑落下来。

  他说姐姐,好看吗?

  他说姐姐,我找了三天三夜都没有找到那种草,可是姐姐,我在崖低抓了一百只萤火虫给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着他的手臂上,身上,残破的衣衫上,都是被荆棘划过的痕迹,然后伸手轻轻擦去我脸上的眼泪,轻声问我:“姐姐,你感觉到了吗?”

  我哭着,大声的哭着,我说姐姐感觉到了,我说姐姐能看到了,“小澈的萤火虫,让我什么都看到了、”他满脸的天真和惊奇,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真的吗?”

  他有些不相信的晃着手掌。

  我握住了他的手腕,我说真的,姐姐都看到了。

  小澈猛地拦腰抱起我,开心的旋转着,裙摆飞扬,发丝飘渺。夜色之中幻形幻逸的影子,他说真好,真好。

  转着转着,小澈竟然晕了过去,我掉落下来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映着银霜月色,我望着他的脸庞,嘴唇呈乌青色,就连面容,也是无力的苍白着,虚弱的气息喘息着,整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就在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从草丛中爬出来的人,让那萤火虫漫天飘飞的人,如今竟如死尸一般的躺在这里。

  抚摸他的脉象,在看这面色,我也是懂了几分,看样子,定是中了毒了。

  我掏出匕首,扶上自己的手腕,刀割下之前我却想了想,几日前我刚刚用血为自己解了毒,如今本就气血不足身体虚寒,若是在为别人解毒,怕是会气血逆行而亡。

  可是他毕竟是为我,他为博我欢心用血染了那株茉苡花,他为救我听我一句愚弄他的玩笑话坠落悬崖如今生死未卜。

  他拼尽全力为我捉的一百只萤火虫,他身上那被荆棘划得一道道的伤痕。

  四周静而无声,萤火虫也飘散而去,我轻抚他的脸颊,那稚气未脱的样子,轻叹,“我本就是个细作,你又为何这般待我。”

  “我根本不会治什么痴傻的顽疾,我也从来没有想过真心待你,我不过是利用你。”

  月色之下,他就哪样躺在那里,整个人只有微弱的喘息伴着微凉的寒风。

  月光照的他的脸愈发的惨白。

  “可你却为我险些丢了性命,我若是救你,怕是保不了我自己了。”

  我抚摸他的发丝,凌乱的拂过脸颊,直到一只萤火虫,带着点点的金光落在我的手上,这崖低该是怎样的深渊,一个丝毫不懂武功的人,又是如何一只一只的为我捉到一百只萤火虫呢?

  我笑着,匕首割破手指,喂向他的唇间,割出了深深的一道血沟,鲜血从我的指尖划落,缓缓渗入他的唇中。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我看到他的脸似乎有了些起色,我却因失血过多无力的倒在了地上,见他醒来我终是欣慰的,朝他浅笑,只看到他一副沉着冷峻的面庞,目光凝聚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恐惧。

  我不解,“小澈,你没事了。”

  他却冷冷的朝我笑了笑,然后一个眼神,周围的草丛里猛地窜出十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将刺刀狠狠的抵在我的颈间,将虚弱无力伏在地上的我包围了起来。

  我只觉得天玄地暗,顿时晕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我被幽禁在水云阁的茉苡毒花池里的浮石台上,四肢不知在何时被捆住了牢牢地铁锁链。

  这场景似曾相识,前生,我不正是被这样囚禁了一千年么,眼忘四周,尽是纯白无暇的茉苡花株,白如冰瓷,却也是毒入十分。

  我在浮石台上站了起来,四肢的锁链打在水中,打起了微微的水花,那一池子的茉苡花开正盛,我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何我被困在了毒花中央。

  四周燃起了熊熊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夜空。

  小澈来看我的时候,我竟然没有认出他来,不对,也许不该叫他小澈,而是太子殿下。他一身四爪蟒袍,金丝刺绣,金冠置发,英俊眸子如利刃一般,完全不似前几日,那个如孩童般纯真痴傻的男子。

  越发的英气逼人了,威风凛凛的样子,手持金龙羽扇,身后是成排的侍卫,铠甲泛着耀眼的光芒,翠儿服侍左右,亦是一身英气的宫女装。

  但愿一切,不如我所想那般,我想要向前走去,却被那茉苡毒花生生的挡了回来,挣扎了几下,我无力的瘫坐在了浮石台上。

  “你……”我望向小澈,唇间虚弱的唤出了这样一个字。

  洛染澈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示意了翠儿一个眼色,翠儿清唤遵命,上前道来:“你还不明白吗,这一切,不过是给你设的局,目的就是要抓了你这敌国来的奸细!”

  呵呵,果真不出我所料。

  难怪自己在西蜀除了翠儿从未遭任何人怀疑,原来一切的一切,不过早就是为我设好的局。

  洛染澈退了翠儿,走向前,睁睁望着我。

  “谢谢你,你的确救了我。”

  原来人若是变了,就真的会变的彻头彻尾。

  “你第一次揭皇榜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了,只是我没想到,你是东夏派来的人。”

  我恍然,原来那日将我蒙着眼睛抓了去的人,竟然是洛染澈,“呵呵……原来你从未痴傻过。”

  洛染澈冷笑,上前轻轻捏一株茉苡花瓣,闪着不可琢磨的眼神将那花瓣放在鼻前闻了闻,蔑笑道:“其实几年前我便不傻了,我要的,是皇位。”

  “就连你,也爱那皇位吗?”我冷笑,原来时间男子,皆是一个样子。

  “嗯?”洛染澈语调一惊,随即冷笑道:“这世上有哪个男子不爱皇位?”火光映红了他的脸,映的他那么高深莫测。

  映的那蟒袍之中的四爪神兽如同要幻形出来吃人一般。

  “你知道你坐的浮石台下面是什么吗?”

  他继而反问道,我面无表情,不作答。他说这浮石台下面是水云阁的暗室,暗室里面,便是我处心积虑要找的布防图。

  他说你真的很徒劳,琅琅公主。

  他说琅琅公主的时候,特地加重了语调,语气中尽是轻蔑。我面色苍白冷笑道:“要杀便杀吧,何必这般取笑我。”

  他说东夏皇族害的你还不够惨么。何苦这般为他们。

  我浅笑:“小澈,你怎会懂。”

  他却告诉我,这布防图早已被忠心耿耿的吴照大将军牢牢记在心里,而这暗室里的布防图,永远没有能打开的钥匙。

  “前来窃取布防图的人不止你一个,江湖老手,世外高人,”洛染澈走上前,手中的金龙羽扇闪闪发光:“可是即便他们发现了这暗格也打不开它。”

  我疑惑的目光望向他,他却缓缓向前,走到池边,搁着清池,缓缓地拉起了我的手,猛地抵在他心口的位置,然后轻声道:“钥匙,在这儿。”

  他的目光如这皎月一般柔和,浅笑着,无限温存。

  他说,唯有我世代蜀国嫡子的心脏之血,方可打开这万回交措的暗室之门,否则即便是挖地三尺,也是打不开的。

  原来如此,也意味着,我将永远拿不到这布防图。

  “哈哈哈~”他却大笑了起来:“我让你知道了这个秘密,你觉得你还能活吗?”

  他屏退了下人和侍卫,孤傲的月色之中只剩他一人:“人人都说南离的琅琅公主是妖孽,若是留了你这妖孽,岂不是要我西蜀做第二个亡国南离不成?”

  语气中尽是嘲讽。

  他纵身跃起,一把飞上了浮石台,高高站立在浮石台上威风凛凛,我却虚弱无力的爬在了浮石台上,我缓缓起身,径直的站在他面前,手指拂过耳后的发丝,我望着他避开我的目光。

  “小澈,这之前的一切,你可有过真心为我?”

  我恍然想起那个处处依赖我的如同瓷娃娃一般天真的男子,他笑起来,如春天的葵花种子一般,他叫我神仙姐姐,他为我舍血染花,他为救我跌落悬崖,他为我捉一百只萤火虫。

  曾几时我真的以为,他真如我的弟弟一般。

  “我是西蜀的太子。”他只冷冷的答了一句,抽出腰间的古龙金剑,锋利的光芒刺痛着我的眼睛,剑刃抵着我的脖颈。

  我闭上眼睛,我听到刀剑刺入肉体的声音,那样的清脆,那样的尽在咫尺。

  可是我没有感到任何的疼,亦或是我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酷刑之中,不懂什么是疼了吧。茉苡之花万毒攻心的滋味,也不过如此了吧。

  睁开眼,洛染澈的左心口插着一把长长的剑,大口的喷涌着鲜血,嘴角汹涌的涌出了血液,他竟然,把剑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他却笑了,缓缓地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心口大肆的喷涌出来,染红了这一池子的茉苡毒花。我俯身抱住他,早已泣不成声

  “小澈,为什么,我不过是个东夏的奸细,南离的妖孽。”

  他浅笑着,目光如同从前那般温暖,他抬手轻拭我的眼泪。

  “哪有这么好的妖孽……”然后他轻轻转头,大口的鲜血从嘴里涌出来,他望向着早已被他自己鲜血染红的一池子茉苡花,火光映的十里幽红。

  “好看吗?”他喘息着,轻声问我,我抽泣的说不出话来连连点头。“一百只萤火虫,是真的……我对姐姐,也是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抱着小澈的身体,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疼,疼到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肉。

  他浅笑着,将我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上,鲜血迅速从我的指缝中蔓延开来,然后虚弱无力的轻声道:“拿着它,走……”

  他死了,手划过心口,坠落在地。

  缭绕笙歌,婉月银霜。连这幽红十里的茉苡之花,也如同泣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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