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绪几乎把予翊的手臂与小腿抹满了莹白的药液，乍看仿佛与他凝霜般的肤色交融为一体，竟看不出丝毫受过伤的痕迹，只是细看过去便品觉出几分滑稽。
并非时绪刻意如此，而是予翊的伤口委实过多，或大或小，只是被衣布遮掩着看不出来罢了。
时绪将药碗药勺与药剂瓶拾掇好后，对玖雅微微抬起下颌，示意她跟过来，说：“你来正好，和我收拾一下药台的残液和瓶子，残液用抹布清理掉，干净的或空的瓶子要分开。”他看了眼意欲帮忙的予翊，又道，“你伤口多，先坐着，等药液干了再过来。”
其实这样新研制的清洗伤口的药液若要风干需要好一段时间，等药干了玖雅和他都整理好药台了。这么说，时绪只是想和玖雅私下谈番话罢了。
玖雅闻言随着时绪走进单独的封闭性房间，无语地看了眼惨不忍睹的药台，只好依言开始收拾起来。
时绪边把盛满药液的五颜六色的水晶瓶归还药剂柜架，边对玖雅说：“你和予翊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没见过他？”
自玖雅十三岁时和她的母亲搬回林地精灵族，时绪便是她们一家的邻居，对待玖雅犹如对待自家妹妹一样。一年后玖雅的母亲璃娜过世，时绪便当起了玖雅非亲胜亲的哥哥，在玖雅留校时替她照看整理屋子。
只是两人并非亲切到彼此毫无保留的地步。
玖雅微微怔了下，思绪有一瞬弥散四方，翡翠绿的眸子刹那显出几分猝不及防的慌乱与黯然，来不及收敛起来便被时绪收揽眼底。
时绪下意识地屏气凝神，心思瞬时百转，下一刻便得出“过程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简单”的结论。
玖雅垂眉敛目地拾掇着杂乱无章的水晶瓶子，落下的睫毛剪影遮掩住瞳眸底里流露出的心事，半晌她道：“予翊是我十二岁的时候认识的，后来我们搬家便没有联系了。”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我没想到会遇见他……”
也没想到原来身份如迷雾的冰夜原来是羽族的子民，还有一个羽族的名字。
玖雅半晌没再说下去，时绪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转向下一个话题，语气便带上几分压抑的慎重，他道：“再过七天就是璃娜阿姨的忌日了，你打算准备些什么？”他语气微滞，似乎觉得自己在这时候提这个不大妥当，但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他只好看玖雅的反应了，只希望不要雪上加霜。
玖雅闻言愣了下，皱着眉想了良久，试探地说了句：“我想把父亲的……”她侧过脸稍稍凑近时绪垂下的下颌，眸光稍一偏转，无意瞥见门侧修长的身影，话语戛然而止。她愣了愣道：“予翊？”
予翊沉着脸色绷着脸看着挨得只余一指之隔的两人，心底压制的不爽快又冒出了头，如漫生的藤蔓紧紧缠绕他的心脏，他走过去拽住玖雅的手腕瓮声瓮气道：“已经干了，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