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交扣的动作瞬间定格，瞿昭慕傻傻地站在原地，她觉得自己似乎一点儿都没法理解鹿晗话里的意思，尽管他已经说得如此直白。
“边氏集团第一继承人单方面解除和宋氏的联姻计划，不仅爽约前天的订婚宴，还在今天上午放出了官方声明。我刚回来就听到全港炒得沸沸扬扬，毕竟不是谁的脑子都会出这种问题，竟然主动放弃和地产业龙头宋氏的婚约。”
抬手抚了抚西装下摆的褶皱，鹿晗弯腰坐下，随意地倚上靠背。言辞间掩不住轻蔑的语气，瞿昭慕分不清，到底是针对边伯贤，还是自己。
“为了你做到这一步，边伯贤现在的日子应该很不好过吧？当初执意把ASE交给你，董事会就已经对他诸多不满。你大可以猜一猜，倘若这个敏感时期，ASE又在你手上出现问题，他还有没有能力继续保你。”
右腿抬起压上左腿，双手交叉放在腿面，鹿晗抬了抬下巴，漂亮的眼睛里再找不出一丝瞿昭慕熟悉的情绪。
“签下这份文件，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你费尽心机到手的成果不会化为泡影，朴灿烈那个软柿子更不会再有分毫威胁。你这么精打细算的人，不用我说肯定也看得出，无论从哪个角度评判，这都是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说这些话时，鹿晗始终紧紧盯着瞿昭慕，仿佛任何微小的表情都不想放过。脱口的每一句话都条理明确，咬字清晰，上扬的嘴角无不显露出他的成竹在胸。
交扣的指甲用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几乎深深掐进了掌心的皮肉。因为礼服的设计，能清楚看到露出的半边圆润的肩膀在止不住颤抖，泛着粉嫩光泽的嘴唇连开启发出一个音节都是奢求，再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越发没有血色的面容。
她只觉得鹿晗实在太过残忍，一通话说下来半点转圜的余地不留，将她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安慰都击得粉碎。
“为什么……”
足足过了半晌，嘴唇才艰难地翕动，连瞿昭慕都不相信，这样干涩的声音竟然会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
由始至终，她都没有看桌上的文件夹一眼，从鹿晗把这件东西推向她的那一刻开始，它就像恶魔的爪牙一样凶狠地勾住自己，伴随不断的大力撕扯，将她的心重新拖拽回无尽黑暗的深渊。
她想问为什么从来都小心翼翼呵护她的少年会对她露出这副表情，为什么记忆中最温柔善良的哥哥对她说的话里再找不到半点关心，为什么在她缺失了不长不短的三年时间后，她和鹿晗，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明嘲暗讽的关系。
太多的为什么，最终也只凝成了近乎哽咽的三个字。对视的那一头是瞿昭慕通红的眼眶，鹿晗脸上运筹帷幄的表情终于出现了瞬间的凝固，分明是难过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直直砸进眼里，然后重重地敲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