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仔细端详着苏芪这副容颜，心中微起了些悲凉，从这女子刚一进殿门他就注意到了，她这副容貌，这副神情，像极了一个人，一个让他难以忘怀的已故之人，她方才进殿门的场景和他当年与那人相识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就连这身装扮都像极了。
“你为何不看朕？”皇上凝视半天才问道。
“回陛下的话，天家威严，小女不敢直视。”苏芪语气平静，不卑不亢。
“朕恕你无罪，你抬起眼来。”
苏芪这才抬起眼帘来，看向皇上，二人这一对视，皇上心中一震，连眼神都这么像，难道二人真有何渊源？
“跳得很好，赏。”皇上终于点点头，让他们下去了。
本来从大年初一到上元节这十五天皇上是不上朝，不问朝政的，但现在战事吃紧，皇上也就只休息了一天，大年初二一早就上朝主理朝政，皇上都不休息了，众臣当然也不能休息，一大早就过来上朝。
上朝之时，皇上公布了新年的第一个好消息，前方大捷，夺回两城，而功臣便是那个被皇上临时推上前线的归德侯爷，大军主帅陈奂。
这消息一出，朝堂哗然，当然也是几家欢喜几家仇，大部分人不是高兴他打了胜仗，而是在担心自己曾经对他的嘲讽和冷漠会不会在日后给自己带来厄运，因为如果这次陈奂大胜归来，不管皇上是否依旧对他心存芥蒂，都肯定会对他封赏一番。
当然也有因这个消息而欣喜万分的，但就是陈恪，他本来因为除夕夜见到苏芪进殿献舞的事情而郁闷，想了很久也没敢去问苏芪这是怎么回事，倒是苏芪像没事人一样还派人过来给他送礼物，这倒弄得他更摸不清情况，带着满心的烦躁来上朝，这个好消息倒是让他的心情舒畅了很多。
皇上显然也因为这个消息而心情大好，下朝之后还招几个皇子到后宫叙话下棋，其间一直是少有的笑脸盈盈，十分慈祥，慈祥得有些不真实，像是一个真正的父亲，而那几个兄弟，甚至连同太子的面孔都那么友善，这让陈恪有点恍惚。
父子几人正围炉话家常的时候，晋王忽然也过来了，加入了热烈聊天的队伍中，几个大男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除夕那日的晚宴，聊到了清烛，进而也聊到了苏芪。
晋王说这苏芪还真不是一个普普通通跳舞的舞姬，她是江南苏家的二把手，为人聪慧，做事很有一套，将苏家上下管理得服服帖帖的，很是厉害。
这事儿几位皇子大多都知道，所以并不惊讶，但皇上一听苏芪来自江南苏家就是面色一滞，如果是江南苏家的话，真说不准会有什么渊源。
晋王见皇上脸色变了，就问道：“皇兄怎么了？”
皇上并未道出实情，只是问道：“江南苏家？可是那个富商之家？每年朝廷可有将近一半的税收都来自苏家。”
“是啊！”晋王答道，“而且您忘了，苏家原来那个家主，苏祁峰，还为先皇嫂治过……”说到这里他自觉失言，便不再说下去了，先皇后临终前那一两年与皇上关系很僵，甚至差点被废除后位，皇上怕是不想提起她。
果然皇上一听到晋王提起先皇后脸色就变了，整个房中的氛围也立刻沉闷了下来，好在这种沉闷没有持续多久，贵妃娘娘就带着几个宫女进来为他们送点心，见到气氛不对便说了几句打了个圆场，气氛这才轻松下来。
皇上吃了一口茶点，开玩笑般地对晋王说：“没想到晋王对那小丫头如此感兴趣，要么我就下旨将她赏到你府上做舞姬？”
晋王笑得有些难看，尴尬地说：“人家是清白人家的女子，怎么好到我府上来跳舞呢？”
皇上冷哼一声，道：“小小商家女子，让她给当今晋王跳舞那是高看了她，有什么不好的。”
“这……”晋王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岔开话题，问贵妃道：“贵妃娘娘，这几个丫头是您宫里的？怎么没见过，新来的吗？”
贵妃跟在皇上身边几十年，自然十分聪慧，知道晋王是在打岔，就笑着回答说：“是啊，原来那几个都到了年头，年前都送出宫去了，这几个都是最近才进宫侍奉的，还不太老练，晋王可不要怪罪才是。”
按照惯例，宫中的宫女待到了一定年纪大部分都是要出宫去的，只有极少数的才会在宫中一直待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