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能是我吗？”夜霖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永远是月牙形的眉毛配着向上翘的嘴角，尖尖的下颌配着婴儿肥——一张标准的瓜子脸。黑色的眸子里散着磁性的魔力。总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你来凤翔干什么？”灵轩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还好，那把匕首（还是剑？总之就是那样一个东西）还在。这让她多少放了点心。
“来投亲戚，可是没找到，不过也好，本来我也不想考什么功名出什么仕。我想习武，做一方游侠。”夜霖坐在了灵轩对面。
“亲戚？你在凤翔有亲戚？你投亲戚干什么？你父母呢？”灵轩警觉地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我们熟吗？你问我这么多？”夜霖双手抱在胸前，撅起了嘴。
“对不起，我不该问太多。”见夜霖不愿回答，灵轩也只好做罢。
门口的小二告诉灵轩马已经喂饱，灵轩起身刚想离开，却被夜霖拦下。
“哎……章鱼哥……”
“什么章鱼哥？！”什么行为举止，淑女形象全被李灵轩一股脑地抛在脑后，张雨，章鱼，起什么名字不好？自己为什么要给自己起个这么傻的名字？自己真的好智障啊！！！现在，她只想用武力逼夜霖用标准的普通话叫她张、雨、哥。
“哎呦……你轻点！别掐我！我错了还不行吗？”夜霖连连认错求饶，可灵轩还不罢手，捏着他脖子上的肉开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旋转。
不巧，饭点将至，酒馆里的人陆续多了起来。各位食客一进门，便被这奇（x）异（x）的场面牢牢地吸引住了眼球。
“靠，他俩在干啥？”
“打情骂俏？”一个人一边猜测着一边嚼着瓜子。
“不能吧，他们可都是男的哎！”
“少见多怪了吧！没听说过男风吗？”
“靠！男？风？他俩精神没问题吧？”
“这是xing.qu.xiang的问题，和精神有什么关系？”
……
“章……张雨哥！别掐了，你没听见他们在议论我们什么吗？”
灵轩住了手，突然坐在了夜霖的对面，左手托着腮，闭着眼睛，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靠！男风？这群人人品怎么这样啊！瞎议论别人很好玩吗？
最终，还是夜霖先打破了尴尬的沉默，他说：“章……张雨哥，谢谢你上次帮我付的饭钱，我把钱还给你。”他一边说着，一边递过五钱银子。
灵轩一把抓过银子收进怀里，道：“行了！咱俩两清了，你以后别再缠着我了！本公子还有好多事情呢！”
“别！别呀！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呢！呃……你看现在也快到中午了，不如我请你吃顿饭再走吧！”
不提时间不要紧，一提时间，灵轩也感觉有点饿了。不过，干嘛要他请！
“嗯，嗯嗯”灵轩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反正也到中午了，那我就留这吃顿饭，不过，不用你请，我们各付各的！小二，拿菜谱来！”
小二应声递过菜谱，灵轩一边看着菜谱一边在心里默念：“少点，少点，就我一个人吃！少点……”
“嗯……羊肉泡馍，腊牛羊肉，小酥肉……浆水鱼鱼……”
“客官……您点的这些两个人够了。”小二在旁边轻声提醒道。
灵轩不知哪里冒出来一股火，把菜谱“啪”地往桌子上一拍，大声说：“怎么，有意见吗？！本公子又不是不给你钱！！！还不赶紧去准备！”
“是是，小的知错，这就下去准备！”小二连声认错，麻利地收起菜谱，刚要离开，夜霖道：“慢，给我带碗面条就行了。”说完就接着揉着被掐痛的脖子，还在小声念叨着：“怪不得章鱼哥不让我请客呢，原来是怕我破费。”幸好，灵轩没有听见。
小店的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多了起来。虽然没有“觥筹交错，起坐而喧哗”的热闹场面，但客人们大多是有说有笑，推杯换盏。只有这样一桌，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可两个人却坐在圆桌旁相距最远的地方，一个不停地往嘴里塞着各种美食，一个默默地扒着碗里为数不多的几根面条，虽然速度很慢，可没过多久，这晚就见了底。
“张雨哥，你吃的了这么多东西吗？”他问。
“你的意思是要我分你一点？”灵轩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让夜霖好一阵下不来台。许久，他才用半大不小的声音嘀咕着：“瞎说什么大实话？不说会死吗？”
“哎，你吃吧，不过吃完了就别跟着我了。”她刚刚说完，又在下面十（大）分（言）无（不）奈（惭）地小声补了一句：“吃货一个！”
夜霖并没有着急开吃，而是搬着凳子往前挪了挪，与李灵轩拉进了一些距离，问：“张雨哥，你离开凤翔是打算回江陵吗？”
“不是啊，我要去东北……”她说到一半，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说了实话！
我为啥把实话说出来了？难道是上天惩罚我刚才揭人家的短吗？我，我怎么办啊？天哪，救救我吧！！！
“什么？东北？你去东北干什么？”果然，听到这一席话，夜霖的一连串问题也来了。
“我们，我们熟吗？为什么要告诉你？”灵轩大声说到。
“好吧好吧，不过我也要去东北，要不我们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嗯？”夜霖又往前凑了凑。
“喂！我不是说了吗！吃了东西就别跟着我了！你烦不烦啊！”
“可是我没吃啊！我吃了你的东西，就不能跟着你了，那我没吃，不就代表我可以跟着你吗？”夜霖又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不知不觉中，他几乎已经坐在了灵轩的旁边。
“你跟着我有意思吗？！”
一阵短暂的沉默……
“哦，那好吧……”夜霖垂头丧气地搬着凳子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哎你……”灵轩张了张嘴，想劝劝他，可是却想不出该劝他什么，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出了个下下策：“好吧，我们一起走吧。”
哼！东北地广人稀，孩子丢了妈不找。等我一出山海关，再跟你玩失踪，我看你上哪找我！
“真的？！”夜霖像鞭炮一样窜了起来，刚才的垂头丧气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喜笑颜开。他一把拉起李灵轩的手，说：“我们走吧！”
“你！你拉我手干什么！！！松手啊！”灵轩满脸通红，被拉住的那只手在不停地颤抖，长这么大，除了父母之外，能碰到自己的手的，也就只有丫鬟了。他，他怎么敢……
夜霖像碰了刺球一样连忙把手松开，看着李灵轩通红的脸，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奇怪，一个大男人怎么像个女人似的，这么害羞。夜霖想。
……
两人已经出了凤翔，傍晚时分，夕阳向大地洒下金辉，整个原野被披上了蝉翼般的金纱，大地也被蒙上了神秘的色彩。此时，太阳的脸是鲜红鲜红的，它的光像是被谁掠去了似的，不再是耀人眼目，而是十分柔和明亮。它向西缓缓地退着，像个俏丽的少女一样温存、恬静……
“嗯……看来我们今晚要睡在外面了。累死我了！”夜霖下了马，坐在了一课粗壮的杨树旁。
灵轩也下了马，坐在了大概离他一米远的距离。思量着自己的事。
杀害自己全家的人一定不简单，作为基础，他的武功肯定不能屈居人后，可是，自己虽然自幼随父习武练剑。可是父亲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自己的武功到底是怎样一个水平。想到这，她问：“夜霖，你知道这江湖武功到底分什么等级吗？”
夜霖抬起了头，打量着对面的“张雨”，问：“怎么？张雨哥也是习武之人。”
“还好吧，就当是锻炼身体了。”灵轩回答道。
夜霖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这你可问对人了。让我这个伟大的天才来告诉你：（“什么鬼天才”灵轩小声道。）这武功分三级九品。这三级为天、地、人。主要呢，是和你的天赋有关，当然，如果你后天不努力，就是天级的资质也是白搭。每一级分星、玄、灵三品，这两个合在一起，就是江湖武功的等级。”
“哦……那这三级九品中的三级真的只是靠天赋吗？”灵轩有点不甘心，万一自己是只天生笨鸟可怎么办？
“基本上是这样吧。不过，如果你父母的资质比较好，那你的资质也差不了。这个和遗传是有很大关系的。当然，也有反例。还有啊，如果你后天特别勤奋，说不定也能弥补资质的缺陷。”
“哦……那这个是根据什么判断的啊？”灵轩站了起来，她突然感觉，自己好无知，好可怕。
“等你到了江湖上，和别人打几架，就能知道了。别看着我，我可不和你打架！”
“好吧……”灵轩又坐下了，仰着头问夜霖：“夜霖，你说我的资质会不会很差呀？”
“哎呀，别这样想！”夜霖坐在了她的旁边（灵轩往远处挪了挪），道：“你的资质又不是我能评定的。还有啊，资质太高并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江湖上，人级资质众多，努努力，可以混个小有名气，如果你有地级资质，刻苦一点，再稍微走点关系，说不定可以进朝廷做个将军或者到其他门派混个管理阶层……”
“那天级资质呢？”灵轩探过头，一脸期待地问。
可是，夜霖的回答却令她大失所望。
“说真的。”见灵轩探过头，夜霖立刻往她身边挪了挪。压低声音，道：“我悄悄告诉你，如果你真有天级资质，就不要想着什么闯江湖，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安安分分过一辈子，得个善终，就是福气。要知道，各门派的管理阶级都想要天级资质，他们一旦知道谁有天级资质，就会不惜一切把他弄来，吸走他的资质，加强自己的修为。”
听到这，灵轩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却还是有点怀疑地问：“怎么？你听说过谁？”
“天级资质到底是少数，而且是天级资质又想习武的人就更少了。我记得20年前有一次，到底怎么回事我记不得了，就是传说有个人是天级资质，然后大家就开始抢，最后肯定是死了不少人，弄了个鱼死网破，也没看到什么天级资质的影儿。不过，就算是真的功成名就也容易遭人陷害，知道李元淳吧？他就是天级资质，几个月前被人害死了，说是下属所为，但凡有点脑子的人谁信啊！肯定是他生前得罪了什么门派，招来报复了！哎……你怎么了？”夜霖正滔滔不绝地讲着，却发现对面的张雨已经变了脸色，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眼里好像还有泪光闪动。手紧紧地抓着裤子，几乎要抓破了。
“我没事。”灵轩强忍悲痛，平静地说，他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收起了最后一缕余晖，夜幕也为大地罩上了夜的颜色。繁星满天，不像像无垠的原野上，只有这么两个人。
“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她说。
……
路上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