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夫人，我们真的不去找宫主了乐华吗？”逸云不甘心地拉住她的衣袖问道。
“不去了，回去吧。”梨离想，君墨痕一回来就带着无垠无晴去乐华楼，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商量。她去了可能还会打扰他，再者，她其实不怎么想知道他太多的信息。
回到客栈时，君墨痕已经早她回来了。
打开房间的门，发现他正躺在榻上看书，听到开门声，他放下书，转头看过来。
看到来人是梨离，他朝她笑了笑，招手示意她过去。
“刚才去哪了？”他问。
梨离笑了笑，道:“同逸云出去逛了逛。”
君墨痕摸了摸她温顺的长发，柔声道:“云川比起京城，哪里更好玩？”
“呃……”梨离一时回答不上来，首先她没有很认真地在逛，全程都是走神发呆。
君墨痕也不逼她，转而问道:“吃饭了吗？”
梨离想也没想就点头，“吃了。”
却不想，君墨痕故作伤心道:“本想着同离儿一起吃晚饭，可结果离儿已经吃过了。”
“我已经你在乐华楼已经吃过了！”梨离下意识脱口而出。
君墨痕低声沉笑，拉了梨离坐在塌边，道:“离儿怎么知道我在乐华楼？”
“……逸云告诉我的。”
“刚才我在乐华楼好像听到了离儿你的声音？”
梨离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咽了咽口水，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可能是幻听。”
君墨痕盯了她一会儿，眼角带着浓浓的笑意，在梨离终于快要受不了他的“胁迫”，准备投降的时候，他开口了。
“我记得有人说，她家中已有妻子，那妻子还是个出了名的醋坛子，身边不能容忍出现任何闲杂女子？”
“……”梨离脸殊地一下红了，感情他都听到了！
听到了刚才还那么耍她……
“你不问问我今天在乐华楼干嘛？”
“你要是想告诉我，我不主动问你也会说不是吗？”梨离反问。
君墨痕笑了笑，从榻上下来，走到书桌前坐下，摆在他面前的又是一些账目。
“来云旗竞争这次生意的商贾已经相继到了，我今天去乐华楼就是去同我安插在司马炎那里的探子探听消息的。”
“那探听到什么了吗？”梨离忙问道。
“这次的生意竞争者有些多，那司马炎现在有意想卖云旗国的平西王世子一个面子，与他合作。”
“那岂不是我们这次白来了？”
君墨痕哂笑，模样看起来似乎不怎么担心，“倒也不是没有一丝可能，那么多人为了这次的生意都远道而来了，那司马炎也不好事情做得太绝，所以他会在两天后举办一个宴会。”
梨离反问:“难道你能让局面反转？”
君墨痕意味深长地看了梨离一眼，却是倒:“这就需要离儿的帮助了。”
………
宴会设在司马炎在云川城中的府邸，按照请柬上所说，午时后便恭候入席，实际上就是先谈生意后吃饭。
司马炎不愧是第一大铁矿主，一座府邸占去了整整一条街，据说城外还有别院，占地更加惊人。
府里亭台楼榭假山池塘，做得极是精致风雅，完全看不出来商人的市侩气。
司马炎是个五十多岁的儒雅大叔，态度很是谦逊温文，亲自站在厅门前迎客，来的人中不罚奇葩者，可他依然气定神闲，梨离暗暗赞叹果然是个见惯大世面的。
君墨痕化名做尹痕，这个名号似乎还颇有名气，至少到场的客人听了司马炎的引介，都一副久仰大名的好奇表情，对他总是冷着一张脸的行为也毫不见怪，仿佛理应如此。
梨离暗自奇怪，君墨痕除了在凌华国耀武扬威外，难道还分身有术在外边当恶人？
正想着，君墨痕拉了拉她，“发什么呆，坐下来。”君墨痕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梨离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在他身旁坐下来。
眼神扫过四周一眼，几家都是大老板带着一名幕僚，几名侍卫还有侍妾或者歌姬，只有君墨痕带了一个“幕僚”梨离和两个侍卫无寂无澜。
其他客商本也有带了家中的歌姬小妾同来，还有带了不止一个的，只是现在谈的是正事，觉得女人在一边碍事，就都把她们打发到花厅去了。
看见传说中的神秘巨商尹痕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不禁颇有几分谨慎之意。
司马炎显然没有想到神秘大商家尹痕竟然是如此“正直”的人，讶异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笑道：“尹先生要不要在下给你派一名歌姬？”
君墨痕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拒绝道:“不了，尹某的妻子天生是个醋坛子，让她知道了可不得了。”
说着说着君墨痕意味深长地看了身旁的梨离一眼，梨离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想起之前自己在乐华楼说过的那话，顿时感觉他是在嘲笑自己。
暗地里偷偷用力的捏了捏他腰，他面色不改地抓住梨离不老实不安分的手，目视前方。
“没想到尹先生是个多情种子，也是在下考虑不周了，如此请各位入座吧。”
众人欣然入座，一张大八仙桌旁，除了司马炎与梨离他们之外，还有四家客人，领头人形象各异。
一名胖财主，笑眯眯地好像一座会移动的弥勒佛，一名是一身宝蓝锦衣的干瘦中年人。
还有一名剑眉星目的英俊公子和一名满面络腮胡的黑衣大汉——比较像做无本生意的。
每个客商在桌旁有一个座位，这个座位后面另有一套普通桌椅，桌上备了文房四宝和算竹，以便于幕僚即时统算出价。
此外，还有一个空座位，不知是留给谁的，挺神秘。
各人落座后，君墨痕低头凑到梨离耳边低语：“等一下仔细听着，把算好的价钱写在我手臂上。”
梨离哀怨地屈服于君墨痕不容反抗的眼神，把到口的怒骂咕嘟一声吞回肚子里。
梨离虽然不满，却也不敢怠慢，只好收敛心神，竖起耳朵专心听。
另外几个商家不动声色地互相打量着对方，身后的幕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众人客套几句即正式进入正题，从每批次的数量，出货运输起止地点，承担费用，双方各自承担的税费风险，铁价浮动的因素，到这笔生意之外许给司马炎的条件，今后的合作细节和合作时间延长等等一一讨价还价。
开始还能按照各家预先设想的计划报数，你一言我一语，到后来细节纠缠变化越来越多，大家的估量计算时间也越来越长，气氛越来越凝重。
唯一心情轻松的只剩下君墨痕这一边，君墨痕坐在凳子上，不动声色，有时与身旁的梨离所算的结果低声商量几句。
开始时，君墨痕为保险起见只让梨离计算自家的成本，后来看梨离游刃有余的样子，便凑到她耳边吩咐她将其他家的也提前算出。
梨离心无旁骛地迅速在脑中分析计算耳中听到的种种数据，藏在袖中的指尖飞快地在君墨痕手臂上写画着串串数字，一点没发现在宴会外有一双眼睛盯了她许久。
看另外几家客商身后的幕僚一个个已经紧张得满头大汗脸色青白，有个抓着算竹的手都在发抖，梨离自己仅仅是把各家数据记下来，做做样子摆弄一下算竹，轻松得过火，不禁庆幸，幸好自己在现代学习了算术，否则今天惨的就是自己了。
果然啊，现代人就是聪明！
一番讨价还价下来，最后化名为富商尹痕的君墨痕轻松胜出，给出的方式方案精确快速，叫价之快准狠，到后来把其余几家彻底震慑住，他们的账房根本跟不上这个速度，数额巨大又不敢盲目出价，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最后只好服输放弃。
司马炎也震惊了，他看着君墨痕的脸色都变了，似是有些纠结。
梨离看他们定下来了，总算松口气，君墨痕又低声在她耳边道:“你看，那司马炎已经有些动摇了。”
梨离闻言不动声色地看过去，确实如此。
今天来这里的商人们事先并不知道司马炎的人选已经内定，君墨痕等人是知道的。
眼下他这表情，看来是有些动摇了。
果然不出所料，过了一会儿，司马炎就有了决断。
司马炎是个爽快人，当即在众人见证下与君墨痕签下字据立为凭证。
“尹先生手下卧虎藏龙，这位先生好生厉害！只怕算神东方朔也要甘拜下风。”司马炎诚心赞叹道。
君墨痕也甚是配合地谦虚道：“客气客气。”
“司马先生谬赞，在下惭愧。”梨离亦谦逊道。有样学样。
生意谈完了，接下来就是开宴。
为了活跃气氛，司马炎宴会期间特意请些歌姬，舞姬来助兴，还有美酒，本来这种宴会上喝酒很正常，可偏偏梨离和君墨痕都不动杯。
“尹先生可是不喜欢这酒？”司马炎询问道。
“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夫人不喜欢我喝酒。”君墨痕撒谎都能面不改色，梨离无语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