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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隔过黑暗的花与水

小说: 现代召唤师生存指南 作者: 璃孤凉 字数:3013

  因此,这次,这里只谈风骚,无关政治风月。

  二来,小女的倾向其实……好吧,至少对国民党没那么多偏见,即使周先生真的做过什么不太好的事,那也多半属于过去的情势所迫,就区区不才来说,着实不觉得有什么可厚非的。

  周先生,说到底仍不过一介文人罢了,何苦硬得把他提溜到他那个斗志昂扬呕心沥血的哥哥旁边做对比?这和赶鸭子上架有什么不同?谁能想象周先生壮怀激烈地振臂一呼“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之类煽风点火的斗士式台词么?或者,换个思路看,谁能想象不疯魔不成活的鲁迅先生安详地靠在软垫上,轻婉地说“船头着眉目,状如老虎,但似在微笑……”之类休养生息的散淡雅句?

  脑补一下那个场面……小女一定是看到了一个假鲁迅!一身寒毛都竖了一半……那太不科学了……

  既然如此,便单单评价周先生的作品然后老老实实说了个“好”,这样大约也不难的吧。

  以周先生的代表作之一《乌篷船》为例,此作品采用书信体形式,刻画细腻,先是介绍乌篷船的外观特点,在“四明瓦”和“脚划船”的对比之中,极写“三明瓦”的好处;继而描述船中见到的沿岸风光以及十分写意的“船内理想行乐法”,充分表露了这位先生在生活和艺术中的情趣。

  周先生追求平和冲淡的格调,文风苍劲有力而兼具素朴自然,信笔所至,舒卷自如。而在此作品中,周先生扣住“乌篷船”这一典型事物,于娓娓细谈中,既写出绍兴水乡的江南式特有风貌,又传递出一种悠游闲适之情,以及几分不绝如缕似有似无的思乡心念。

  这样稚真婉和的周先生,委实只应生作一个桃源乡里的闲散文人。

  (《望乡远舒》)

  一直以来,对戴望舒诗作的定位——从诗中按此观照向人,大约也是这定位——柔媚,婉约,朦胧的。

  就像江南薄暮,水乡晨雾,怎么看都柔若三月春水,虽然很好,但不免弱气。

  但偶然看过《我用残损的手掌》和《偶成》后,突然有了一些改观:也许戴望舒并非以前想象的那个苍白乏味又脆弱的单薄诗人,也许戴先生心里于极柔软处仍存一丝刚烈不屈——这样的人格也算得丰富饱满,值得细品了。

  抗战时期,戴先生曾因在香港从事抗日进步文化活动而被敌军追捕入狱。国土的沦丧和个人的痛苦遭遇,使他的爱国主义思想更为坚持、热烈。这时候,戴先生作为诗人的才能和激情得到了充分的刺激,并且很大程度上(可能)算得出自其最真实的心境和思想。光看这一点,如此韬光养晦又在必要时锋芒毕露毫不退避的智勇,戴先生已经很值得人们敬佩了。

  并且,和后来的(包括文革时期)那些投机“作家”和现今社会上多如牛毛的大群商业“作家”(也许‘写手’这名称更适合这类人)相比,他的坦荡足以让那些人汗颜而死。

  的确,能写出“无形的手掌掠过无限的江山,手指沾了血和灰,手掌沾了阴暗”这般惨淡到艳烈的句子的人,其内心多半曾遭到常人不会经历到的痛苦、折辱和艰难,所以才会有这样强烈的思想黑暗点转折出的璀璨光芒,才会有这样伤感的思乡之情,才会在即使被困于如此牢笼之时仍然怀抱重回故土的强烈心愿。

  想必,这大概也正是戴先生后期作品风格渐趋于杜工部式的沉郁顿挫的原因吧。

  战争真的是最能剥离出人性扭曲阴暗面的最精巧的手术刀之一,但也往往如双刃剑般能温和地切割出最真挚的感情和人文关怀。正如戴先生,即使诗中同时也有诸如“荇藻和水的微凉”、“岭南的荔枝花寂寞地憔悴”之类细雕巧琢的华丽词句,但由于对比得当,反而衬托出了那份血腥悲哀的沉沉底色,直刺每一个爱国者心中的柔软之处。

  伤口缓缓渗出血泪,染得视线里一片鲜红怒火,从而激起人们心中爱国热情对抗战积极性的进一步推动作用。

  由此可见,戴望舒先生可称得上是百折不挠,柔极生刚的诗人代表之一了吧。但,说实话,若须在战争摧残中才能看出其人格刚强壮美的一面,莫不如一直做印象中那个柔媚但祥和安然的江南繁花般的诗人。

  望乡遥杳,愁眉不舒,诗人的心淬炼出钢之花。这大约便算得戴先生在区区不才小女眼中最终的定位了吧。

  (《徐徐行志》)

  若论及近代中国浪漫主义诗人的代表,多情善感的徐志摩徐先生向来是绕不过去的。

  作为一个为了满足情人的挥霍欲而拼命赚钱以致在一次奔波中死于飞机失事的(……真是中国诗人史上的一朵奇葩)多情诗人,其实小女并不十分喜欢。因为许是过分耽于情爱纠缠的缘故,徐先生的诗作大多软得虚弱了,不似戴望舒戴先生那般柔中带刚的端然风流令人叹折。

  我对男子诗作柔情度的最高忍受标准仅限于贾宝玉的《芙蓉女儿诔》那个等级,徐先生的娇媚指数绝对远超此作。

  即便词中的千古一帝,风花雪月了半生的李煜,或是一唱三叹后旬日而死的多才公子纳兰容若……也不似徐先生这般,软绵绵娇滴滴的,看一两首还好,稍微多翻几页便会头痛,即使死法与之稍有些相似的纳兰公子,虽说他的一生也辗转在儿女情爱间,但好歹有个御前侍卫的身份,也写得边塞诗豪迈苍劲,更作得出“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一般清傲凌然的句子。

  与公子容若一比,顿时更觉得徐先生着实盲目陷于情事不可自拔,被风流情人陆小曼迷得七荤八素,唯唯诺诺,任劳任怨……好好一个才子愣是就这么给废成了一个移动钱包外加怨夫的诡异角色,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信便看看,“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风的娇羞”,够经典吧?但也十足带着小家子气,放不开格局,看上一遍还好,多读几遍就会觉得怎么看怎么诡异,而且小女也很不喜欢“娇羞”这个词,总觉得很绿茶婊;又或者“挥一挥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之类的,单看一句倒是相对而言大气一些,还算能入眼,但如果通读全篇……那种甜到生蛀牙的感觉怎么回事……

  说真的,这首《再别康桥》至少还有点沧桑感,估计也是此君唯一称得上佳作的作品了吧。至于别的……确实不好说。徐先生的诗句里到处充斥着“梦”、“花”之类适合女生用的词——虽然也可以理解为多情柔腻,但也未免有些过分,久读则令人索然无味了。

  当然,作为“新月派”代表诗人,不管怎么说徐先生也并非一无是处,就韵脚而言,平仄相合,音韵相宜,颇承古风;而其语言风格柔媚(实在找不到比‘媚’更适合的了),词句精雕细琢,玲珑华丽,单就文笔而言,还是颇有美感的。但是,凡事都讲究个度,徐先生将此类修辞着实用得有些滥了,多到让人实在觉得腻味,因而也怪不得区区不才小女有什么偏见。

  徐徐日行久,磨尽书生志,徐先生大抵也类似于此吧。

  这些文字在我笔下如同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自然而然地倾泻而出,轻松得简直想哼歌。这状况不大对劲啊,虽然我确实擅长写作,但并不怎么写这种品评文章,写起来也不会这么毫无阻碍啊,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我的胸口被满满的思绪浸泡得发胀,现在终于找到突破口以无可挽回之势奔涌而出。按照姬君的说法,在这些带着自傲的评头品足中,藏着我真正的心性,而要想让自己尽快觉醒,找出并恢复这样的心性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我把这些读书笔记抄作一式两份,一份交给老师,一份我留下来细细查找与觉醒相关的蛛丝马迹。功夫不负有心人——呃等等,我好像不是人……我应该是,是,是什么来着?对哦,我还没问过姬君到底算哪一族。于是我唤出了性子最温柔最不会对周边造成破坏的神将天一,眼巴巴地提问。按说这没什么好为难的吧,可奇怪的是天一美人儿却是一副纠结得很的样子。

  “不会吧,这也得我自己觉醒后才能知道?”我大失所望。“这,倒不是,只是殿下您……的归属我等说不太清楚,此事有些复杂,且您接受起来或许也会比较困难……”天一踟蹰半晌,还是开了口。我仔细想了想之前小女孩给我普及的知识:“不是说是来自什么‘暮之人偶’一族?那所谓的暮之人偶又是属于哪一族?妖族?鬼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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