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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斩月之夜(下)

小说: 现代召唤师生存指南 作者: 璃孤凉 字数:2975

  在场的非人类几乎都加入了这场夺命游戏,只有神将太常在雪蔷面前起了道结界,并不攻击,只是淡然地立在雪蔷身前保护。当然该隐也在一旁陪她“看戏”,在他眼里,全世界加在一起也不如雪蔷的一瞬眉目低垂。那三名人类少女何时见过这等阵势,连其中最见多识广的人偶师佩妮也不由呆住了,转头震惊地看向仍蜷在狐王怀里的雪蔷:她继续挑着蛋糕上的奶油吃,对于面前这血腥恐怖的景象竟仿若不闻不见。“雪……蔷……?”云瓷呆呆地看着平静如初的美丽女孩儿,整个人已被彻底震住了。片刻之后,那上百驱魔人的惨叫还在大殿里回响,神将们面前已经再没有一个活着的、完整的“人”,只有尸骸满地,只有血色蔓延……

  “刹,你好像没吃多少?”雪蔷听见大殿上平静了下来,便抬头看了看,却对眼前血肉模糊的可怖情景置若罔闻,只是歪歪头闲话家常般问了穷奇一句,那神情稚幼天真,衬着这血腥的场面竟是诡异的和谐。“重质不重量,吃人也是要有技术的。”穷奇微微张口,随着齿间滴落的血丝流泻出一个很有磁性的低沉悦耳男音。他低头看了看爪上沾到的破碎血肉,一脸嫌弃地把头别到一边。“隐,你知不知道这宫殿里哪里可以沐浴?”见少年微笑颔首,雪蔷呼出一口气,抬头笑得烂漫可爱:“那就好那就好,刹有点小洁癖,把大家都带去洗洗吧,血粘在身上久了就不好洗了。”

  待大殿上只剩下四位少女和一只巨大狐狸时,雪蔷停止了吃东西,拍拍手站起来,缓缓前行,每踏一步便有一朵莲花自她足底浮出,托着她一路脚不沾地走出殿外,雪蔷轻轻一跃,立到了宫殿顶上,闭上双眼,抬起的双手间一个水蓝色光球慢慢成形,长发和长裙无风自舞。她睁开双眼,唇角带上了羽毛般轻柔的笑意,将光球向空中一推,那光球便停在空中,旋转出一圈圈光芒覆盖了整个青丘国。“吾身即为守,冠姬君之名,护持此地。”随着雪蔷的呢喃,之前被驱魔人肆意破坏的一切都开始被修复,那些受伤的小狐狸也渐渐痊愈。与此同时,在青丘国原本的护国结界内,又出现了一个水蓝色新结界。她回到大殿,窝回狐王怀里,蹭了蹭他的毛说:“这块地方以后就归我罩着了,谁也不能再欺负你们青丘子民。”狐王晃晃尾巴,高兴地“嗯”了一声,然后又有些担忧地说:“殿下,请您回去休息吧,您的身体尚未恢复,如今又这般劳心劳力……”

  “不急。”雪蔷抱着狐狸脖子,把脸埋在雪白柔软的狐狸毛中,过了一阵才又抬起头,淡淡地看向殿上仍呆立着的三个女生,组织了一下语言,说:“看到了吗?看清楚了吗?这就是我所身处的世界,杀戮与鲜血之类的,常常直面或者参与其中。你们以为只是有事没事刷刷地图做做调查那么轻松就能在与人类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安然无恙地存活?像上次childe的攻击那样的连最低等的战斗都算不上,和真正的残酷血腥比起来,这次不过连一碟小菜。也许在你们看来这世界光明安宁,可是光芒越是明亮的地方,其灯火下的阴影也越是浓重啊。”雪蔷看着三个因惊愕而微张着口的人类少女,微敛双目,继续做义务说明,“别对这些不择手段追求力量的驱魔人心软,这群人渣的手上沾染了不知多少无辜生命的鸣泣,不管是人是妖,他们何曾留手?杀了他们全当为民除害,算不得滥杀——话又说回来,即使是滥杀,我也必须动手。”“可……可是……”被父母保护在象牙塔里般天真单纯如云瓷,有些被这样可怕的话吓到地退了几步。

  “你们可还记得那次发生在学院旁边的夺枪杀人案?那几个歹徒原本的目标,是梅默沙学院,是我用法术修改了他们的思路,让他们把目标转变。我不会伤害无辜,但如果有人真的‘伤’到了‘我’,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雪蔷略一犹豫,还是将那件事的真相说了出来。佩妮早已从最初的震惊中平静下来,毕竟身为顶级人偶师,她也会因为种种束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多少也经历过一些类似的事。云瓷听罢,仍无法冷静,声音有些颤抖地开口:“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不抓住那几个匪徒?为什么不救那几个被杀的人?这些驱魔人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吧?小蔷,杀人可是犯法的……”

  雪蔷一滞,看着云瓷叹了口气,唇边挂上了一抹薄凉的笑意。“罪不至死?云瓷,你毕竟只是个人类。我的世界可不受人类法律的约束,我们有自己的法则,那便是天命神授。这群驱魔人擅杀无数,更企图夺取一众天机之力中的‘圣狐之血’,罪已至死,天命杀之。我身负人界命脉,绝对遵守天命法则。至于那些枪击案中的被害者,”雪蔷摇头无奈轻笑,“我只能修改,不能扭转。梅默沙学院方圆五里内,必有血光之灾,我虽知天命,亦不可逆,只能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全学院罢了。艾苗,云瓷,佩妮,现在,你们可看清楚一点了?在这腐朽世界之中的黑暗残酷,以及,背负人界命脉的我,注定会是怎样的一副模样,你们可明白了?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再来告诉我。这个决定,你们必须独立判断,不要有丝毫的勉强——是否继续作为我的同伴与我并肩前行——放心,不论答案是什么,我都不会伤及你们的。”雪蔷说完,疲惫地闭上双眼靠着狐王沉沉睡去。

  佩妮洛普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到了雪蔷身边站定,抬眼看向另外两人。“佩……妮?”被绑在柱子上忽视了很久的那只驱魔少年试探着开口,总算刷了一下存在感。佩妮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指挥一只小熊娃娃把洛克亚从柱子上放了下来,替他松绑的同时顺便一手刀敲晕了他拖到旁边。

  陶艾苗心下十分矛盾,虽然一方面她是政界要员的女儿,随着父母工作的变动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一些这个社会的黑暗面,但另一方面,她也只是个普通意义上的千金小姐,对这样的雪蔷难免心下畏惧,可是……想到心上人,艾苗咬咬牙,抬头看了看佩妮,终于也慢慢走到了雪蔷身边。“云瓷,这件事你要自己决定。”见慕云瓷把目光投向自己,艾苗摇头轻声道。慕云瓷再镇定,也只是一个不知世事娇生惯养的有钱人家大小姐,又被父母保护得极好,今日所闻所见无疑给了她太大的冲击。她咬着唇,犹豫了:“我,我要再想想……”

  狐王风暮玄没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仆从将她们带去客房休息,自有杂役来打扫前殿。他变回人身将雪蔷小心地抱回她之前睡的房间,替她拉好被子后想了想,变回狐身再把自己缩成抱枕大小,蜷在她枕边,毛茸茸的头紧挨着雪蔷的脸颊:亲爱的姬君殿下,在你述说时,我分明看见你的眼神寂灭如死,那样的目光,不适合你。

  所以,我会保护你,不离不弃,矢言忠诚。

  这一睡,雪蔷就整整睡了三天三夜。在她沉睡的这段时间,风暮玄借出自己的挚爱之物——他的奶奶传给他的残月流光石给神将青龙,为雪蔷续命。由于此物性属极阴,又能与雪蔷气息相容,治疗效果非常显著,直接将雪蔷的寿命提升到了二十年。该隐只在头一天回去交接了一下政务,之后便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床边,神将们亦因此而渐渐默认他的存在:这位血族之主对殿下的感情,并不逊于自家阴阳师大人。

  慕云瓷将自己关在房中一天一夜后也走了出来,决定遵守当初的约定,继续站在雪蔷的身边。对此,艾苗只是一笑:“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做的。”所有的都好转过来,只有那背负了太多的女孩儿依然紧紧闭着双眼,秀美绝伦的容颜日渐苍白,无知无觉地沉睡着。专司治疗的神将天一来诊脉后也是一筹莫展,除了身体过度虚弱外再也找不出任何原因,大家只好都在这儿等待着。第三天的午夜,一直握着雪蔷的手的该隐忽然觉得她的手指动了动,一直趴在她枕边的狐狸也发觉了变化。当雪蔷的双眼慢慢睁开时,该隐欣喜地一把抱住她:“璃!”雪蔷抬起还有些无力的手,摸摸少年的月白色长发,露出一个温柔的浅笑:“隐,我没事了。明天,一起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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