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撇撇嘴然后又把头缩了回去:“好吧好吧。”
柳緀烟没有说话,绿衣也隐隐约约感到有些头晕,所以两人都适时闭嘴了。
风轻轻的吹过,紧贴在身上的衣裳也在不经意间慢慢地变干。一阵花香飘了过来,绿衣使劲的嗅了一口,眯着眼睛道∶“好香啊,这什么花?”
柳緀烟看了一眼池子,眼底有些意味不明的东西:“你刚才在水里就没看见吗?”
绿衣一脸理所当然:“没有呀。”
柳緀烟扶额:“荷花。”
“这样啊,”绿衣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继续舒服的闭上眼睛,也管不上衣服还没干完,“我先睡一觉,一会儿你叫醒我好不好?”
柳緀烟本来想拒绝的,但禁不住他扯住自己衣角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所以几番犹豫之后还是答应了:“那你睡快点儿,我一会儿还有事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事情,但就是想这么说。
绿衣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就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眼角掉了下去。他蹭了蹭柳緀烟的衣服,也没有去管脸上滑下的液体。
緀烟啊,也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机会这样坐在一起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掉了。不过还好,依旧是他喜欢的颜色。
他一醒,旁边的小太监就看见了,急忙朝外跑去,边跑边喊:“柳公子柳公子,那个绿衣裳的公子醒了!那个绿衣裳的公子醒了!”
绿衣感觉有点怪怪的,这怎么好像是大病初愈的小姐醒了,然后下人去跟小姐的未婚夫报喜一样?等等,小姐……未婚夫……他在想什么呢!
正纠结要不要给自己两个耳光好清醒的时候,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柳緀烟的声音:“我看你睡了块一个时辰还不醒,担心你感染风寒所以就把你抱回来了。”
然后他一进门就看见了绿衣纠结的样子,疑惑道:“怎么了?不会真感染风寒了吧?”
虽然妖的抵御能力很强,但他毕竟是喝过酒的,自然就不能跟平时相提并论了。
绿衣摇头,打消了要给自己两巴掌的想法,一跟头坐了起来:“我衣服是谁帮忙换的?”
柳緀烟道:“哦,衣服啊,是我挑了两个丫头帮你换的。放心,人家手脚利索的很,不会马虎的。”他笑得有点暧昧。
“丫,丫头?!”绿衣有点慌,瞪大了眼睛问道,也没注意到自己头痛。
柳緀烟也学着绿衣当时理所当然的样子:“对啊,丫头。放心吧,人家两个丫头还是干净的呢。”他把干净两个字说得特别重,似乎是在故意强调什么。
绿衣突然脸上有了两抹不正常的红晕,皱起了眉头。自己……怎么完全没印象?
看着他蹙眉的样子,柳緀烟只以为他是在懊恼,于是满意的笑出了声∶“好了好了,骗你的。是我帮你换的,你怎么信了呢?”
绿衣瞪了他一眼,这才有些放心:“骗我好玩嘛?”亏他还有些担心自己有没有被别的小姑娘看光,原来就是这小子存心找乐子。
柳緀烟眯着眼睛笑了笑:“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头疼,所以才想出这个说法让你清醒清醒嘛。”
“让我清醒?你说说,我怎么不清醒了?”经他这么一说,绿衣才发现自己头有些疼。他正估摸着是不是自己喝酒的后劲上来了,结果就发现到胸口一阵闷,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梨花醉的后劲挺大的,我怕你受不了嘛。”柳緀烟看着他并无大碍的样子,突然产生了一丝怀疑,“但我看你怎么像个没事人一样?该不会是你以前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喝了我好几十年的陈酿吧?”
胸口处传来的痛,绿衣已经很久都没感受到了,这次突如其来,倒是有点让他不适应。但他依旧要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你还真以为你小叔叔惦记着你那几瓶酒啊?也不想想当年你还是个小毛孩的时候,我的酒量可是在咱们妖界出了名的好。什么琼脂玉液没喝过,怎么可能就被区区的梨花醉给撂倒?”
他这些话倒不是假的,在绿衣刚到冥洛山的那几年里身边没什么朋友,妖皇和妖后又不能经常陪着他。所以他每逢有人下山他都会托那个人带些酒回来。冥洛村一带,虽然比不上好的镇子,但那里的酒却比那些地方要好得多。所以不管是上百年的陈酿,还是刚放进窖里的酒,他那些年差不多都喝过了。
虽然刚开始还会喝醉,但后面随着次数的增加,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酒量好你酒量好。”柳緀烟笑意依旧不减,然后对身边的那个小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下去。
小厮很是机灵,什么都没说便匆匆退下了。
绿衣看见旁人退下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重新躺回床上,眼神有些涣散。
他能感受到,自己胸口处,似乎越来越痛了。难不成……
柳緀烟见他突然面色凝重起来,又皱起眉头,疑惑道:“怎么了?头疼?”
绿衣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双眼直直的盯着床的上方,眼睛都不眨一下。
“绿衣?绿衣?白苏言?小……小叔叔?”柳緀烟叫了他几声,可对方依旧没有反应。该不会是梨花醉后劲上来了吧?他这么想着,就伸手去推了推绿衣,结果对方一口血喷了出来。
柳緀烟就眼睁睁看着鲜红色的液体溅到帘子上,有的滴到衣服上,然后慢慢地浸透,就连他的衣角上也有几点。一滴一滴,来得有些突然,让他猝不及防。
“绿衣!”他高声叫道,瞳孔也放大了。
被叫的人脸色苍白起来,眼睛也闭上了,嘴角还沾有暗红色的血迹。
“咳咳……”绿衣剧烈咳嗽了起来,再加上嘴角的血迹,看上去有些渗人,“嗯。”
等到他咳了这么几声之后,柳緀烟才从发愣中反应过来,急忙用自己的衣袖去擦他嘴角的血:“你喝了多少酒?”
绿衣把他伸过来的手给推开了,又接着咳了几声才缓缓手撑着床坐了起来:“没喝多少没喝多少,我身子最近不舒服,再加上喝了几口酒又在水里泡过,所以才这样。没事没事,别担心别担心。”
说完一席话,他貌似是要证明自己真没事一样,扯起嘴角笑了笑:“我真没事啦。”好看的眼睛弯成月牙儿,脸色有些病态的白,绿衣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柳緀烟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然后别过头去嘟囔道:“谁担心你了?我就是怕你把血吐在我身上,我不好洗而已。”说到后面他有些心虚的瞥了几眼其他地方。
绿衣听了他的话,脸更加的发白,但还是带着笑腔道:“那你方才为什么打算用你的衣袖给我擦血?”緀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推开你的。
“谁要给你擦血了?你想多了,我就是看到你脸上有只虫子,想给你弄下来的。”某人继续狡辩。
绿衣也不拆穿他,柳緀烟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反正别人不说自己,就这样吧。
似乎是感觉有些头晕目眩,绿衣又躺了下去,只是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柳緀烟身上。
后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你到底喝了多少酒?”这家伙是不是把自己酒窖里的都喝了个精光,不然怎么都吐血了?
“都说了没喝多少,你怎么还问?不就是那一点酒吗,你要是觉得我喝多了,等回去我再还给你不就行了?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绿衣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翻了个白眼突然语气不好道。
柳緀烟也被他突然的变化给惊讶到了,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你不是不担心我么?行啊,那你去找你的阿夜,找你的晓镜啊。”他看了几眼柳緀烟,发现他一副想跟自己解释清楚的样子,接着故意曲解,“怎么,你是担心我会弄脏这里的东西么?”
“不是,我没这个意……”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出去。”
“我真不是那个……”
“出去!”这次他加大了音调,把脸偏进去,不去看柳緀烟。
“我……”
“我让你出去!”
柳緀烟叹了口气,但也不能说些什么,只能转身出门。临走前还往绿衣的方向看了几眼,发现对方并没有看自己之后,便跨出步子。
听见关门的声音之后,绿衣才猛地坐起来,准备下床找个盆子。却不想还没等下完床,喉咙上就涌起一股腥甜。
“噗……”
下一刻,房间里就弥漫起了股血腥味。
地上,不远处的桌子边,凳子边,都或多或少沾染了些许血迹。绿衣突然眼前一黑,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便有一种想倒下去的冲动。
果不其然,他的腿软了下来,整个人也顺势倒在地上。也不知是哪个地方碰到了凳子,发出一声响。
正在门外反省的柳緀烟听见声音,也忘了敲门,便闯了进去。刚进去就看见了绿衣倒在地上,有几缕发丝浸在血里。
本能使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人搂在自己怀里,然后一边一边叫着他的名字:“绿衣,绿衣!”
同时,本能也让他忘了应该把人放在床上,自己去叫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