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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过大年

小说: 妃谋天下,殿下有疾别靠近 作者: 老爷宠阿谁 字数:2995

  一行人走走停停,过了平阳城后又走了百里路来到一个南燕的小镇上。南燕在南方,一路走来都是繁花似锦、绿树繁茂,直到看到小镇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众人才想起来年关将至。

  忠伯带着一众仆人收拾了一户小院,小院的主人是个有些年纪的婆婆,无儿无女,倒有两个丫头,三四个仆从,都是从前发达时从家里带出来的,现下家业败了,也难得这些丫头仆人还一直跟着照顾。

  这日是年二十九,家家置办年货,小镇被闹得热火朝天。在温色的记忆中,过年习俗有南北差异,他们家尤是。外公是北方人,外婆是地道的南方人,于是一到过年,桌子上便是一顿南北大杂烩。老天似乎也想凑点热闹,这天夜里竟刮了一夜北风,次日清晨,地上洁白一片,天上还在不断飘着鹅毛大雪。最开心的莫过于未生,一大早就起床,在院子里追着含垢陪他出去抓鸟。

  温色难得没赖床,她和小奴并这家院子的两个丫头一起将昨天买回来的红纸都拿了出来,一半写对联,一半剪窗花,忙得不亦乐乎。宫九披着厚厚的狐裘坐在她们旁边,怀里放着一只翡翠掐丝海棠手炉,一双碧眸含笑落在温色脸上,那清华万端的气度,无墨自入画。

  明知道宫九什么也看不见,温色还是老脸一红,口里嘟囔:“看什么看,害我都剪错好几次了!”

  小奴捂嘴直偷笑,笑得温色老脸一直红到耳根,直到她狠狠瞪过去才作罢。旁边那两个年轻丫头心眼实在的很,什么门道也没摸清,只见一个道:“公子长得可真俊,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俊的人呢!”

  温色手里的剪刀一顿,看看,谁说古人崇尚含蓄?

  “谁说不是呢!嫁给公子的人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哟!”

  温色刺啦一剪,六瓣雪花活生生成了三瓣,小奴瞧了满眼,死死地憋着笑。

  可是就有人不太识相,“要不是我家老太太年事已高,我非要跟公子去,做小我也愿意!只要能天天瞧着公子,只怕饭都能多吃几碗!”

  “呸,你这个小浪蹄子,有本事现在就去回了老太太,老太太身边有我呢,你就是跟公子去了又能怎地?”

  温色手里的剪刀又是一顿,雪花彻底散架了,温色若无其事地把剪刀一扔,没事人似的端起茶盏来喝。小奴将脸埋到红纸里,肩膀一耸一耸,温色干脆不理她。

  宫九从头到尾都淡淡笑着,偶尔还帮那两个小丫头递张新纸,温色磨牙,呵,眼睛都瞎了也不耽误给人递纸啊!

  “公子,我们听说你身体不好,可得好好休养啊,依公子的容貌气度以后定会妻妾成群,不调理好身体,岂不难消美人恩?”

  “可不是么,现在的女子啊如狼似虎的多了,公子可得注意身体……”

  “啪!”地一声,温色将茶盏重重放下,众人俱是一惊,宫九也“望”向她。

  “不好意思,打断你们说话了,窗花已经剪得差不多,我去唤人来写对联。”温色砰地站起身,正要去叫忠伯,忽觉手腕被人拉住,温色低头看去,宫九正托起她的手,将怀里的手炉放上去,碧玉眸子含着影影绰绰的笑意,“看你,手都冻僵了,快暖暖,对联我来写就好,不需要忠伯。”

  温色嘴一撅,一手抱着暖炉,一手牵着宫九走到案边。宫九感受着手心里流出的阵阵暖意,唇角的笑纹越发加深,这还是她第一次牵他的手。

  “相公,你眼睛不好,为妻为你镇纸、研墨。”

  在场的人再次怔住,相公?宫九心尖一颤,心底反复回味这声“相公”,浑身上下流淌出一种莫名的喜悦,他竟一时弄不懂这股心绪。旁边那两个丫头终于有些坐不住了,这两个人从住进院子以来,一直客客气气、话不多说的模样,他们还以为是对兄妹,谁知竟是夫妻。两个丫头尴尴尬尬地随便寻了个由头就出去了,顺便也把快憋出内伤的小奴一并带走了。

  宫九看不见,每写一个字,温色便握住他的手给他比划一个大小方框,宫九便在那方框里或曲或直地下笔。温色还是第一次见宫九写字,不同于北堂萱酣畅淋漓的磅礴,也不似了缘高山仰止般飘逸,更不像安若谷内敛端庄的写法,宫九的字看起来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实则心手双畅,翰不虚动,下必有由。字如其人,就像天生的君王,清华高贵,却威而不露,稳如泰山,一发必中。

  许是温色看字看得久了,宫九出声询问:“怎么?”

  温色回过神,扁扁嘴道:“你的字这么好看,我的字却那么丑,不般配。”

  宫九忍不住掀唇一笑,一双灿若碧玉的眸子看得温色恍了神,宫九放下笔,将温色搂入怀里,“谁说不般配,我说最般配。你若想学书法,等回了邺都,我便去求国师,让他把异眼借给我,我便日日在家中教你写字,你说好不好?”

  温色一听,顿时从宫九怀里窜出脑袋,两眼放光道:“有了异眼你就能看见了?”

  宫九笑,“嗯,算是吧。”

  温色高兴得一日坐卧不宁,直嚷着过完年一定要马不停蹄去邺城。

  贴对联、放鞭炮,热热闹闹一转眼已是除夕夜。除夕夜包饺子,吃年饭,小奴带院子里那两个丫头忙着包饺子,温色以前跟着外公、外婆学过包饺子,不仅会包,还会各种不同的包法,有了她加入,小奴几人明显轻松不少。未生跟着含垢打了几只斑鸠和野鸡回来,还有一只肥嘟嘟的野兔,家仆难得见这些野味,早拿了去拔毛下锅。温色这边忙得晕头转向,一见含垢和未生就招呼道:“快过来洗洗手包饺子!”

  未生倒是一喊就应了,忙不迭地跑来嚷着帮忙。含垢瞟了眼自家主子,宫九一手白面,正一点一点地捏合手里的饺子皮,那模样要多认真有多认真,旁边还放个三五个点上馅儿没封口的半成品,显然是有人照顾他眼睛看不见,专给他安排了个捏饺子皮的工作,至于这人是谁,含垢不用想也能猜到。

  “含垢,你再不来晚上就不许吃!”某人威胁道。

  含垢微微蹙眉,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温色只给他演示了一遍,就去包自己的了,间或还要丢几只半成品给宫九,再指导一下未生,俨然一个饺子专家。

  含垢从没做过这种事,手里的饺子皮一点也不听话,不是被捏碎就是合不上,直看得温色大骂他“蠢材”,到最后连一贯敬重他的未生和素来惧他的小奴也开始跟着温色一起嘲笑他。含垢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此后凡是经过他手的饺子无一幸免,全军覆没。

  “含垢!”温色磨牙霍霍。

  宫九自然帮媳妇,“再弄坏一个,禁闭一个月。”

  “不行,两个月!”

  含垢闭闭眼,欲哭无泪。

  看着一大碟被捏得不像样的饺子,温色想了又想,终于计上心来:干脆搓成丸子,吃火锅!

  这无疑是个好主意,这个时代还没有火锅出现,但好在火锅好做的很,也就是汤汁底料。温色从小跟着外婆生活,什么火锅汤底不会做,她一个人在厨房鼓捣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鲜一辣两种口味的汤汁就做好了。

  一群人,不分主客仆人,纷纷围着一只红泥火炉团团而坐,炉上煮着火锅,每人面前放着一只矮几,几上放着一盘饺子,旁边一只小碟放酱汁醋。

  “这么好的日子不喝酒可不行!”温色嚷。

  院主老太是个爱热闹的人,闻言也笑道:“姑娘说的极是,来人,拿我窖里的好酒烫一壶!”

  下人应了,忙去拿,半晌,那人回来,手提着一壶酒,酒未到,已经香味满溢。

  院主老太为温色斟上一杯,温色看着那莹莹白玉杯,笑嘻嘻地一饮而尽。老太又来斟第二杯,温色举杯来接,宫九却忽然伸手挡住,“你量浅,少喝些。”

  温色撅了撅嘴,也不再坚持。

  众人正吃得畅快,忽听院外有人道:“阿弥陀佛,晚来雪急,叨扰一杯酒。”

  在座俱是一怔,院主老太奇道:“这人是和尚罢?和尚还饮酒?”

  温色自然听出了是谁,一怔之下笑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说不得是个大造化的。”

  院主老太一听,忙命人去开门。

  不多时,了缘走了进来,一身佛光教那身已有几分破旧的皂色衲衣遮了不少,清俊的脸上依旧巾帕遮目,眉心一颗金刚珠葳蕤光华,头上戴着笠,一揭开簌簌地掉雪渣。

  “大师,快请进,外头雪冷风大,进来喝杯热酒!”院主老太热情招呼。

  了缘微微点头,一双覆巾的眼睛像能看见似的,落在温色脸上,半天唇角笑意化开:“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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