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投稿

第六章 背诗行

小说: 妃谋天下,殿下有疾别靠近 作者: 老爷宠阿谁 字数:2267

  “你唤何名?”那坐上君似笑非笑地望向温色。

  “小人名叫阿色。”

  “无姓?”

  “无姓。”

  坐上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哈哈大笑道:“非无姓也,实无姓!看你的丑模样,无色正该合适!”

  温色垂首翻了个白眼。

  “咕噜噜……”饿了一晚,肚子终于不负众望唱起了空城计。

  “饿了?”

  温色老实点头:“是。”

  坐上君大手一挥,“来人,把这一桌子残羹撤了,换一桌新的来!”

  屋外早有人应了,忙不迭地跑来撤换。

  不一时,已满桌新酒佳肴。八宝楼果真不愧为洛邑第一,单看这满桌芳香诱人的菜色已是少见。

  “这便是八宝宴么?”温色呆呆地望着桌子,口水已咽下好几回。

  满座无不面露鄙色,而那位“安大哥”正盯着她若有所思,不知已神游何方。

  唯独那坐上君竟慢慢抬起手向她认真介绍起来:“既是为将军贺寿,八宝宴自然不能少。你看那道珍珠龙眼就是第一道名菜‘琉璃珠玑’,那第二道是‘酥卷佛手’,这道鲤鱼便是‘鲤跃龙门’,那道花花绿绿的就是‘燕影金蔬’,它旁边的是‘日月生辉’,这道刀工不俗的是‘芙蓉鹿尾’,和它比肩的是‘凤戏牡丹’,你眼前的那道就是最后一道‘金蟾拜月’,统共八样。”

  温色睁大了双眼,只恨不得整个人扑在桌子上。

  坐上君赫然一喝:“离桌子远些!瞧你的口水,快擦干净,莫污了菜!”

  温色不情愿地退后一步,抬起袖口胡乱擦了擦嘴角,一擦竟真的湿漉漉的。

  “很想吃?”

  温色狠狠点头。

  “过目不忘不算什么,你若想吃,便要再在一炷香内作出一首长诗以祝酒,倘若诗文尚可,我便允了你上桌,如何?”

  温色摇摇头,“我不会作诗,只会背诗。”

  “那你背来。倘若不好,便没有吃的。”

  温色又摊摊手,无辜道:“我也不会写字。”

  坐上君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命人拿来笔墨,他已喝得有些踉跄,站起时惊着了不少人。

  他提笔望着温色道:“念来。”

  温色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不知是眼前人太似太白居士,还是眼前酒让我想到了李太白,温色只道此人爱酒似他,狂狷似他,气度似他。若说第一面相见出口《寻李白》句是偶然,那么现在她便做一回时空的媒,让他们从诗中相识。

  “继续念!”坐上君头也不抬地冲她说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温色边念边朝他的字看去,只见他写得极为尽兴,一笔笔字迹行云流水,大气凛然,几乎都是一气呵成,如此的气度风华,恰似太白重生,贵妃捧墨,力士脱靴。

  “岑夫子,丹邱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温色越念越酣畅,小奴愣愣地望着她,好似她是一个陌生人。周围的人无不变色。唯独安若谷面露深意,温色愈念他愈不明,一张俊朗的脸孔几乎全被复杂占满。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温色念完,满座寂然,安若谷眸光深邃,温色敛眉不看。

  坐上君猛然摁笔一脉贯通,随手扔下笔,只见最后一个“愁”字潇洒淋漓,酣畅尽致,哪里有半分文人墨客的忸怩?再通观全篇,字字如立,流畅旷达,真真是个行草的大家方能有此境界。温色微露笑意,这样的字,不屈得这样的诗了。

  坐上君一口饮尽杯中酒,又从袖中拿出一方白玉印望着温色道:“你的印呢?”

  温色喏喏道:“小人身份低微,无印。”

  坐上君皱眉不悦,转过脸将自己的玉印盖上。忽然他一把拽过温色的手狠咬一口,未及挣扎,温色已感到拇指处一阵温热的刺痛,坐上君将她的手指往书上一摁,血淋淋的一个指纹已留在了纸上。

  “此诗作者是谁?”

  “此人姓李字太白,人如酒诗如狂,一称酒狂一称诗仙。”

  “好一个‘人如酒诗如狂,一称酒狂一称诗仙’!”说着,便见他提笔一挥,“李太白”跃然纸上。

  “把此诗挂出门外,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摘下!”

  “是!”

  坐上君忽踉跄至温色身边,一把将她按在座上,举杯对曰:“我唤北堂萱,人称萱王。”

  温色一愣,瞟向一旁众人,见他们一副习以为常地模样,才放下心来。

  “不喝?”北堂萱将酒盏举至温色面前,“若不喝便立刻滚出去!”

  温色接过酒盏,仰脖一饮,酒不算烈,只是经过喉头略有些滚烫。

  北堂萱大笑不止:“小门户的女子虽不通礼仪,却独有一份不知者无畏的洒脱,有意思!吃吧!”

  温色不动筷子,只道:“谢王爷赏赐,还烦请王爷让我的女伴小奴也上桌来坐。”

  北堂萱道:“允!”

  小奴千辞万辞,终于被迫坐了,只可惜一路战战兢兢连筷子也拿不稳。而其他伴客早已饱腹,现下不过陪着饮酒说些活动气氛的场面话。唯有温色,是在认真地吃。

  “那位李太白是何许人也?”“安大哥”摇着折扇,笑眯眯地问道。

  温色边吃边回:“方外之士,毕生找寻蓬莱仙岛,想必如今已羽化登仙了。”

  “哦?”安若谷笑了笑,“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之人,照姑娘的意思,这位李先生如今已不在人世?”

  “自然。”

  “那敢问姑娘如何识得此人,连他生卒都晓得清楚?”

  温色正与一颗滑溜溜的龙眼斗得热闹,好容易夹上来,一个得意筷子一紧,龙眼瞬间蹦跶出去。温色循迹一看,那汁水饱足的龙眼正飞向安若谷,只见他笑意骤深,一抬折扇,啪的一声,龙眼已被挡出身外几尺。

  “姑娘还未告知安某,如何识得此人?”安若谷仍旧笑眯眯。

  温色用筷子点点脑袋,为难道:“我不记得了。”

  “不是过目不忘么,怎的又不记得了?”

  “过目不忘是实,不记得亦是。从来天赋异禀之人便多有毛病,小人若果真事事皆记得,大人才该疑。”

  “哈哈哈哈!”坐上君饮酒大笑,“若谷,你此番可是遇到对手了!”

  安若谷也忍俊不禁地道了个“是。”

  一顿夜宴转瞬即逝,自然宾主尽欢。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