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拉开一半的房间里，灰暗。
隐隐约约有月光洒进来，落地窗前的地板微微亮。
已经很晚了。
唐九画伸手摸床头柜上的台灯开关，摸半天没摸到，但是腹部传来的疼痛让她的额头冒了一层细汗。她手捂着腹部，把脑袋往被子里又埋了埋，身后是浅浅的呼吸声离她很近。
午饭因心情差没吃，晚饭因演唱会耽搁，本来从酒店餐厅叫的夜宵，也因为某人的突袭而被忽略。手机铃声响了很多次，都是来自酒店餐厅服务，但在第四次响起的时候直接被他关机，然后继续狼狈为奸。
又过了十分钟。
空腹的疼痛感一度侵袭。
她掀开被子赤脚下床，终于摸到台灯开关。
“啪”的一声灯亮，乔塔的脑袋往被子里窝了窝。
唐九画单膝跪在沙发上往包里翻，翻了两遍又仔细检查确认一遍确实没有要找的东西之后，一只膝盖搭上床扯他被子：“有没有胃药？”
“……”
“我痛死了。”
“……”
“你醒……”
第二个“醒”字还挂在嘴边没说出，被子里的人一个翻身抓住她的手臂，然后眯着眼睛朝她看，眼神迷离，眉间轻蹙，一副游离状态：“喂，我今天很累的……”
“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
“我说胃药。”
一秒，两秒，三秒。
到第五秒的时候，他才从被子里伸出手指了指。
“柜子里第三格，水有温的在保温瓶里。”说完，又把脑袋埋到被子里。
唐九画起身去拿药，保温瓶静静地摆在里面，是迷你的，不像是酒店会提供的东西。磕完药咽了口水，才回头问一句：“你是料到我会胃不好然后提前准备的？”
“……”
“乔塔！”
“睡不着就直接说。”
“一个半夜突然胃病发作的人会好好睡觉？”唐九画拿着玻璃杯喝水，刚坐到床边想要关掉台灯的时候被一只突然伸过来的手按住。
乔塔揉着头发坐起身，看了眼手表，凌晨两点。
然后挪到床另一边，顺手从外衣口袋里掏烟盒，掏到一半感觉到唐九画的目光后止住。顿了顿又坐回去，伸一只手让唐九画的脑袋靠在自己怀里。
“那不睡了，让我猜猜看。”
两人静静地靠着，她沉默地看着他。
他的指尖绕着她细长的发丝玩，“又跟你那青梅竹马掰了？”
唐九画放水杯的手一愣，不回话。
“猜中了。”
“……”
“原因是他一边哄你，一边爱上另一个女孩子。”
“……”
“然后那个女孩子跟你坦白，言语不善。”
“……”
“全中。”
“乔塔！”
“你什么时候去上课？”他不紧不慢地转移话题，拿被子往她身上盖，然后又把她整个人往自己身边挪，嘴角多了一抹笑。
“后天。”
“那我也后天。”
“你的行程安排得过来？”她反问。
“最近就一个广告试镜，让经纪人推迟到周末就好。”
“那你干嘛急着上学？”
“抢你风头。你太漂亮，成绩好得过分。”。
乔塔云淡风轻地笑笑，看到唐九画朝她翻一个白眼后又补了一句：“喂，我也高三了，就算我会唱歌会跳舞也不至于一直请假吧？”
“睡觉。”
九画不理，刚要伸手关灯，她整个人就被搂进他的怀里。
独属于他的气息，现在独属于她。
沉默的对视中，他总是带着那丝笑意，他总是喜欢这么搂着她很久很久。
“脖子上的东西哪来的？”
冷不丁地被乔塔这么问一句，唐九画的手下意识地摸自己锁骨同时朝下看，瞥见一块醒目的红色印记，刺眼。第一反应不是眼前人，而是直接涌进另一个人的脸。
她突然觉得恶心得想吐。
几个小时前的记忆汹涌而来。先是闪过那个中年男人斯文面孔下的狰狞和疯狂，再是她挣脱钳制后男人血痕累累朝着她冷笑的罪恶嘴脸，然后紧接着是江森椋冰冷目光下的冷嘲热讽。
噩梦，她挣扎了几年的噩梦。
心口起伏，情绪翻涌。
乔塔盯着她看了几秒，笑意收敛了些，脑袋抵着她的侧脸，修长指尖还绕着她的发丝，唇抵在她耳畔声音很轻：“那位姨夫干的？”
像是在问，但语气很轻，平静得像是陈述。
唐九画没说话，但是乔塔可以感受到她的微微颤抖，圈住她的手臂紧了紧。
“多依赖我？”他又笑，话锋一转。
……
“睡觉。”她把脸埋进被窝，他抬手关灯。
夜很安静，只有空调在呼呼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