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不算大,风格却很独特,跟传统的夜店很不一样,并没有那些乱哄哄的摇滚气息。
反之店内非常的安静,幽幽暗暗的灯光下,每一个顾客只是很安静地喝着各自酒杯中的酒。
北边依墙的小型半圆台上,一个端正年轻的男歌手坐在椅子上,弹唱着一首缓慢半忧伤的曲子。
吧台里的调酒师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自然的黑发烫成蓬松的时尚卷,精致的妆非常巧妙地衬托出她别样成熟的美。
她看到王远温婉一笑,“来啦?”随即把目光投向我。
王远尽然温温一笑,只是这笑让我感觉有些苦涩。
“你女朋友吗?”女人依旧保持着温温淡淡的笑问王远。
王远没有解释,目光却没有离开女子的脸。
“我叫梅如雪。”女人非常场面地自我介绍。
“秋阳!”
我也客气地做了自我介绍。
“喝点什么?”女人问我。
“我对酒没什么了解,随你给我调一杯吧!”
本来我是想拒绝喝酒的,但情况特殊,我不想扫王远的兴。
“王远!你还是来老样子吗?”
王远收回视线简单地嗯了一声。
“我们去那边坐怎么样?”我指了指靠墙的一个角落,那个位置还是可以一目了然吧台的位置。
王远收回我指的视线点了点头,我们俩人向着所指定的台位走去。
调好的酒是梅如雪亲自端过来的,放在在桌子上盈盈一笑,“尝一下!看合你的口味不?不喜欢的话我再重新帮你调一杯。”
我并没有抱多大好喝的希望,端起酒杯打量了一眼,酒颜色的层次出乎我意料之外,像是多种水彩的泼墨画,说不出的艺术美感。
我好奇着轻轻抿了一小口,一种混合甘醇的味道瞬间萦绕在舌尖,再喝一口齿间流串着说不出的醇香。
一股冷热交替的流液慢慢从喉咙滑过,一团温暖回荡肠胃之间,心中涟漪着阵阵愉悦又温馨的感觉。
“好酒!”我不禁感叹,刚想一口闷,梅如雪却阻止了我的行为。
“这种酒不适合牛饮,只有慢慢品,才能感受它的真正味道。”
“我真没想到在这小县城里,还能有人调出这么好喝的酒,如雪!你怎么没去大城市发展?”
我好奇的问。
只见一抹不经意的忧郁从她眼底滑过,我发现我的视力也出奇的好了,这么幽暗的灯光下,依旧可以清楚地看清别人眼眸中的变化“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我是个习惯安逸的人,不想离家太远,你们慢慢喝,有什么需要招呼我,我就不陪你们了。”
“呃!忙你去吧!”
目送着梅如雪离开,我转向神情忧郁的王远,“你喜欢她?”
王远微微一怔,默不作声地看着我有些诧异。
“我是过来人,又怎么会看不出你眼睛里的那些情愫,说说吧!你跟她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我真的很想聆听,关于那些刻骨铭心唯美伤情的故事。
王远幽深的眼眸泛起一层苍茫的暮色,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她是我前世的妻子。”
“前世?能说说你的前世是什么年代吗?”
“民国,十八岁那年我们刚结婚不到一年,我就被征兵入了伍,我走的时候她刚好身怀有孕。我这一走就是七八年,连孩子一面都没见就战死了沙场。等魂归故里时,她已经带着孩子另嫁他人。
由于冤魂太多,等不上投胎转世,又加上看倦了乱世的惨烈,我便留在了冥界做了一名鬼差。”
王远顿住话再倒好一杯酒灌进肚子,我也像不远处的服务员招了招手,又点了一杯刚才的酒。
“那你什么时候找到你前妻的?”
“前两个月。”
“那你想怎样?”
他长长的叹息一声,“我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样,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
我没想到再次看见到她,那份自以为放下的爱,却依旧像当初那般浓烈。
最让我难过的是,她很爱她老公跟孩子,但是她老公阳寿已尽,前两个月就该被拘去阴间,我实在不忍她悲痛,就宽限到现在。
但冥界有冥界的规矩,现在系统又都是全自动化的,所有人的阳寿资料几乎是透明的,即使是我动了手脚,早晚也会被上头查到……”
“那就不要维护了。”
“可我真不忍心看着她伤心难过。”
他泄气地再满好一杯一口闷下肚子。
我突然那么感同身受地,想成全俩个人的前世未了情,就像那首歌中唱到那样,“每人心上都有一道痕,明明情字这么沉,那等的人却不曾闻,轮回尽头佳人来,头却不再为他抬……”
“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伤她还圆了你的心愿。”
我声音很低,但我知道他可以听的很清楚。
他抬起眼皮表情有些怀疑,“说来听听!”
“你上他老公的身,以他老公的名义活着,既不会伤害到她,又能续你们的前缘。”
“我哪有时间总待在阳间,一有事就要离开,带着肉体是不可能去冥界的,阴阳两界来回一趟最少也得六七天。”
“那要不你干脆毁了他老公的肉体,幻化成他老公的模样,就不要顾忌肉体的后果了。”
“我的修为还没有晋升到可以跟活人交欢的境界。”他说完我还没觉得怎样,他到不好意思起来,又满好一杯缓解他自己出言的尴尬。
“她老公是做什么?”
“公务员。”
良久我灵光一闪,“要不我帮你做掩护。”
“怎么掩护?”
“你有事的时候可以把肉体放我这里,我帮你保管,等你回来了再带走,怎么样?”
“这样好吗?”
“试试!行就行,不行再说。”
眼前的男鬼让我想起萧寒因为我,而受的那几百年十八层地狱冰寒之苦。
将心比心我实在不想他犯规,受那不为人知的苦楚,当然更多的还是想帮他再续前缘。
他犹豫半晌目光依依不舍地投向吧台,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们俩好像喝了不少酒,也聊了不少,来电迫使王远匆匆像我辞了行,当然他非常绅士地结了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