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厚重的书桌里抬起头来,一转眼,目光不经意落在窗外几分熟络的人身上,看样子应该是在等什么人。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林晗英。
莫名的咬重了下这个字眼,忽然的想起那天湛子凌一脸面无表情的跟我说的那句话来。
“以后不要跟我提那个人的名字。”
我突然有些错愕,身侧的姑娘笑着跟我打趣:“班长,你的小迷妹过来了,怎么还不出去待见啊。”
我微微一愣,笑了笑,原来是找我的么?
“学长,能借步说说话吗?”
见到我,她一脸掩藏不住的兴奋。
我点了点,两个人漫步在学校的林荫道上,步伐一深一浅,就那样漫无目的的走着。
“学长,实在不好意思,午休时间来打扰你,但还是非常谢谢你,好像那天递出的信有作用唉,因为他对我没之前那么冷了。”
三句话,不离口的都是他。
我突然有点想笑,但笑不出来。庆幸的是,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在默默关心着它,失落的是,那封信始终都躺在我的抽屉里。
其实,我是自私的。
“嗯,挺好。”我点头,微微一笑。
两个人的步子不自觉的停在学分栏上,那炽热如火一般的字眼蓦地晃进了自己的眼里。
“美术比赛?”
“对啊,这是学校刚发起的,学长不知道么?也是,你那么认真学习,怎么会注意这些啊。”
我有些错愕,一晃神思绪好似游离在了那天傍晚。
我浅浅踏着步子,跟随在湛子凌的背后,像一个小丑,努力掩藏着几经情绪的发泄。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样子,不吵不闹,所有的快乐与忧伤都化作他嘴角淡淡地一抹笑,在夕阳的余晖里,晃得我的眼作疼。
我知道他知道,但还是佯装的走在他身后,仿佛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实际上我们不足十步远。他就那般安静地看着我,眼眸里波澜不惊。我扯了扯嘴角,看着他的身影走出我的视线里,心里却隐隐的不安。
我站定在巷口下,梧桐的叶丝毫不甚夏季的青葱,只剩一片枯黄,似乎在用最后一丝气力宣告着它残存的生命信仰。
我收敛起思绪,准备离开,一个身影突然将我撞开,我抬起眸子,一个模样几分相熟的女人落在我眼睛里。
和他一样有些好看的眉眼,只是那朱红的唇映着她眼底的疲惫,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是你啊。”她遮盖住面容下的仓惶,冲我微微一笑,不带有任何温度的。
他其实还是像她的,尽管刻意的掩藏一切与她毫不相干的东西,我默默地想。
“能借一步说话吗?”女人温婉一笑,似是请求,我点了点头。
“相比之下,我觉得你应该更了解他才对,我作为一个母亲,被儿子厌倦到这种份上,也是自找的。”
我听她淡淡的说着,嘴角泛滥起一丝苦笑,被风吹皱的眉眼泛了些湿潮,我突然有一瞬间的想给她递出一张纸,索性还是保持沉默了。
“他最喜欢画画,从小就喜欢,他的梦想就是能考上中美学院。你别说我怎么知道的,哪能不关心他,我也有苦衷啊。”
“嗯,我知道。”
女人抬起头来看着我,哭着哭着就笑了。
“你其实是喜欢他的,对吧?”
我一愣,不知道她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来,正想要开口,女人打断了我的话。
“其实你不说我也清楚,虽然我的身体和心是脏的,但子凌是干净的,我希望你能好好待他。”
女人仿佛想到什么般,带有几番歉意道:“算了,我没有理由跟你提出这些,也没资本。”
“不会。”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浅显的笑意。
女人长呼一口气,抹了把眼泪,道:“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凌寒茵,湛子凌的母亲是个妓,这是他不该承受的。”
我点了点头。
女人勾唇一笑,夕阳落在她背后,将她的脸晃得不真切。
“谢谢你。”她说。
她说得风轻云淡,我的心却默默抽痛起来,看着满地砸碎的夕阳,黄昏的风绕过我,又吹向了远方。
其实,你是喜欢他的,对吧?
我不知道。
虽然我的身体和心是脏的,但子凌是干净的。
对啊,正是因为他是干净的,才会让人更加的心疼。
看着凌晗英远去的背影,我兀自沉吟了。
凌寒茵,她说她叫凌寒茵。
“学长,你怎么了,没事吧?”
身侧软蠕的声音传来,我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神,只是淡淡的道:
“没事,差不多了,我就先上去了。”
转身身去的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林晗英脸上的笑在慢慢凋落,实际上她此刻比任何人都笑的更灿烂。
我或许已经猜到了这场暗恋的无果,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