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川大剧院。
傅子琛耐着性子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把二十分钟的戏从头到尾细致地给曲瑶讲了一遍,便组织着开始第一场曲瑶加入的正式排练。
聚光灯投放在舞台上,傅子琛出场,他戴着黑色的胡须扮演中年时期的Lear,虽仍是容光焕发,狭长而深邃的凤眸中却尽是苍夷。他咧开嘴,露出慈爱的笑容望着跪拜在他身前的三个女儿。
“我漂亮的公主们,我已经把我的国土划成了三部,我年纪老了,决心摆脱这一切事物的牵萦,把这些都交卸给年轻力壮之人,让自己松一松肩,好安安心心地等待命运之神来带走我!去那个无忧无虑的极乐世界……”
“在我还没有把政权、领土、国事的重任全部放弃以前,告诉我!你们谁最爱我,谁最有孝心,最有贤德,我将给予她最大的恩惠!”
“Goneril,我的大女儿,你先说吧!”
曲瑶在后台观望着,暗自赞叹傅子琛的台词功底,时而铿锵有力,时而苍老虚弱,但举手投足间,皆是一个王应有的霸气。
曲瑶充满好奇看向演Goneril的人,就是刚才后台与她说话的沈海悦,据莫程程的话是一个能称得上傅子琛最佳女搭档的女生,她的演技也是堪比傅子琛的么?曲瑶仔细观察着沈海悦的脸,与刚才那个和善的学姐完全不一样……!
沈海悦看似低到尘微地匍匐在Lear面前,实际上明眸中却尽是高傲与不屑,起身之间又满是崇敬。
“父亲,我对您的爱,不是言语所能表达的!我爱您胜过自己的眼睛、整个的空间和广大的自由,超越一切可以估价的贵重稀有事物。不亚于赋有淑德、健康、美貌和荣誉的生命!”
沈海悦夸张地走到了舞台边缘,手挥向前方像是在比划着太阳与月亮的光辉,回头望向Lear时眼里倾泻而出的爱像是喷发而出的瀑布,喘急而多,但这并不是真正的Goneril,因为她对的父亲的爱,都是装的。
“不曾有一个儿女这样爱过她的父亲,我也同样被您伟大的爱所包围着,请原谅我的唇舌无力!”
傅子琛根本不会等沈海悦下来再改,直接从王座上站起来,抱臂瞥了沈海悦一眼,“海悦还没找到感觉么?都说了让你加一些小动作,怎么了老是忘记?”
“不是,你没看到我刚才的眼神……”
“眼神?舞台剧你跟我说你跪在地上时的眼神,谁看得到嗯?”
沈海悦拧了拧眉心,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不悦,淡淡道,“我知道了。”
傅子琛瞥了沈海悦一眼冷哼了一声,重新坐回王座道具上,扬手打了个响指,“继续。”
曲瑶抿唇看着傅子琛直接打断沈海悦的行为思考了半晌,她希望一会儿傅子琛打断她不要打断地太过分,不然,她确信,她一定会和傅子琛怼起来。
她可不希望有人在她演得正兴奋的时候打断她,有问题大不了演完再说再改。
Lear的二女儿叫Regan,也是一个反面角色,听许晟学长说一个高三的学姐扮演的,已经被帝都的第一戏剧学院录取。而Lear的三女儿,也就是顾曼演得那个圣女Cordelia,是一个善良、真挚的女子,她朴实地表达对父亲的爱却遭到Lear的驱逐,也因这份诚实做了法国的王后。
然而Lear悲剧的开始,就是Cordelia离去之后,他受到大女儿和二女儿的嫌弃被驱逐,遇到了可怜的Tom,也就是曲瑶扮演的被兄弟Edmund设计陷害驱逐之后的落魄王子Edgar,曲瑶深吸了一口气,上场。
傅子琛并没有给Edgar准备破烂的服装,他想要是那一种反差美,虽穿着华服,却需要给人落魄王子的感觉。
曲瑶颤颤巍巍地走出场,她望向天空,好像真的世界都是灰蒙蒙一样,本是明艳的桃花眼却像是在阴雨天那般忧郁孤独。
“哦,上帝,我何曾犯下罪过!我的弟弟,Edmund为何如此恨我!”
曲瑶捂住胸口,蓝色的王子服配上她忧郁的眼睛,像足了一个落魄的王子。她眸里充斥着不甘,充斥着愤怒,也充斥着无限的忧愁。
曲瑶正演的起劲,这时,傅子琛就开口了。
“停一下,你的走位不对,阿晟,给她示范一下应该怎么走。”
曲瑶抿唇忍住心态,认真学着许晟的步伐,又颤颤巍巍地走了一遍,然而,她刚刚做下一个动作,又被傅子琛打断……
“台词没念对,阿晟,教她念一下此处的台词。”
曲瑶总共被打断了N次,在第N次的时候,她将手攥成拳头。
忍——
我忍——
曲瑶强行说服自己还不能反驳傅子琛,还不能跟傅子琛耍脾气,保不定傅子琛一会儿就把她开了……
不行忍不了了!
“喂,傅学长,你能不能不要打断我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