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从正门进来。”
虞千纪脚上功夫并不是很好,从墙上跳下来时险些弄伤脚腕。
“兴致好。”
虞千纪淡淡说道,诚然,如若不是白日里南央对她的态度,她就从正门明晃晃的进来了。
南漓心中也明了,招呼虞千纪坐了下来,一门心思任旧在她的药理上,大半夜的,虞千纪来她这块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我想找你要一个药。”
虞千纪说话时压低了声音,桌上的灯光并不亮,她面部显得尤为狰狞。
“什么药?”
南漓不由向后退一小步,连忙说道:“先说好,我这可没有杀人的药,而且杀人于无形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做到了,人命关天,你可别乱来啊。”
“不需要做到杀人于无形。”虞千纪沉声说道:“有一个人,她不死,我就得死。”
“这么严重?”
南漓有自己的底线和道德,杀人害命的药她可从来不做,她也不能害了虞千纪。
“就是这么严重。”
虞千纪深色冷凝,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南漓思忖片刻,说道:“除了死,你还希望那人怎么样,兴许我这里有别的药可以帮到你。”
除了死……
“我想让她对我言听计从。”虞千纪皱着眉喃喃说道:“希望她处处为我考虑,不会做对我不利的事情。”
毕竟现在柳嫣绪还什么都不知道,不杀她,也就是活的胆战心惊些罢了,问题不大。
“对你言听计从,处处为你着想。”
南漓重复着,翻箱倒柜找出来一瓶桃红色的药,不知怎么的,看上去很是不正经,虞千纪下意识抵触起来。
“我这瓶药啊,可是我的得意之作,不管是谁,只要你让她看着你喝下这个东西,别说是言听计从了,保管你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南漓热情推销,虞千纪心中愈发觉得不靠谱,她拿起药来掀开盖子闻了闻,是香甜的花草味道。
“真像你说的那么神?”
“当然,你还怀疑我不成?”
南漓反问,虞千纪对她的不信任让她颇为不快,“你什么都可以不信,不能不信我的药,你试了这个,若是不管用,我亲自给你要杀的人喂毒药。”
有些不情愿的接过粉红色药瓶,虞千纪揣好了,她一刻都不想耽搁,索性吩咐灵墨去买一瓶老鼠药,到时实在不行,就直接把那药给柳嫣绪灌进去。
结果再坏,也好过事情败露。
“大人,其实柳侍郎也不是非死不可,当年的事情,她毕竟不知情。”
灵墨拿着老鼠药,在给虞千纪的时候却陷入犹豫。
见她这副模样,虞千纪眼底闪过一丝狠辣,这种下人,她到底要来做什么啊。
平白无故给人添了几分烦恼。
“她不知情?你从何得知?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蓄势待发,等着要揭开这个秘密置我于死地。况且,她背后的人是谁,你可知道?”
灵墨被一连串的问句堵的说不出话来,垂下眼睑,她将手中的药交给虞千纪,化作烟雾隐去了身形。
虞千纪呼口气,运起轻功飞上房顶,柳嫣绪和南漓一样,也没睡,她那卧房的灯还亮着,看影子,好像是在读书。
“周围有人吗?”
须臾,虞千纪问着,已经巡视过周围一圈的灵墨出现,摇头道:“已经都排查过了,没有人。”
虞千纪心中一直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下了房檐,直接踹开柳嫣绪房门。
柳嫣绪手中的书被吓得落到了地下,她看清来人后,顿时怒不可遏,“虞千纪,你不要太过分了!”
虞千纪冷着脸,迈着大步走过去,她先拿出那瓶粉红色的药瓶,抬起手想要锁住柳嫣绪的下巴,不想却被她先一步抓住手腕夺走药瓶。
这一个女子,力气怎么这样的大。
虞千纪挣脱不开,眼睁睁看着柳嫣绪拿过她手中药瓶。
“你做什么?”
柳嫣绪失笑,“你问我要干什么?我还要先问问你呢。”
灵墨此时也不知去向,柳嫣绪咬开药瓶的盖子,花果香味颇为好闻,不过看这瓶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给你先喝喝看?”
粉色药瓶被抵到了嘴边,虞千纪只觉一股冰凉香甜的液体融在嘴里,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咕嘟一声咽了进去。
她五脏六腑像是灼烧一样,心扑通扑通好像要跳出嗓子眼一样,脑袋里昏昏沉沉,柳嫣绪的那张脸却挥之不去。
柳嫣绪手心发烫,心觉不妙,松开钳制虞千纪的手,随手拿了桌上的茶杯泼了过去。
虞千纪被浇了一杯冷掉的茶,几片茶叶粘在头发上,看起来颇为狼狈,她心志恢复了清明,吐出一口浊气,缓缓抬起头,正想对南漓的药嗤之以鼻时,在看到柳嫣绪那张脸时心却不由自主的跳动的厉害。
脸颊也开始发烫。
“柳侍郎多虑了,就是瓶,普通的饮品罢了,我就是想带来,给你尝尝。”
虞千纪笑着,手不安分了起来,抚上柳嫣绪的脸,嘴也不受控制了起来,“柳侍郎真好看,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楚京看看七夕啊。”
柳嫣绪皱着眉避开,还没等她说话,唇角就被一纤长手指按住。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不想耽误了公务,那你愿不愿意在这张床上,和我共度春宵?”
“神经病。”
柳嫣绪狠狠骂道,见虞千纪平常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如今这满头茶叶,还真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终是不忍心,柳嫣绪把虞千纪发间的茶叶摘掉。
“你真好。”
虞千纪昂起头说道,笑得天真烂漫,仔细看去,她眼角微微泛红,有几滴泪。
“哭什么?”
柳嫣绪也没问虞千纪半夜来这的目的,这药具体的药效,她也没有细究,温声细语哄着虞千纪睡下,又回到书桌前,拿出一张干净信纸。
如往常一样,她要将一天内发生的所有事情写给御史大人,她的养母,在她家破人亡之际,收留她,教习她文化和武功。她如今所有的一切,也全都是养母所给予的,柳嫣绪自认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想找出杀她家人的凶手,也会尽全力回报养母对她的栽培。
不过这次不同,柳嫣绪看着床榻上虞千纪的睡颜,将今晚所有的事情全都避而不谈。
……
次日,虞千纪是被柳嫣绪的起床声吵醒,她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去上朝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虞千纪也慌了起来,她身上还穿着昨日的常服,官服还在虞府,不知道遣人去拿还来不来得及。
“快上朝了,你请假吧。”
柳嫣绪看虞千纪慌乱的模样,随意说了一句,系好腰带,便头也不回的出门了,她也怕耽搁了上朝的时间。
“我这月已经请过一次假了。”
虞千纪呆愣愣说道,凤翔的规定自开国以来就是这样,她要是再请一次假,怕不是要被批斗。
“昨晚就不该来这。”
不见到柳嫣绪还好,只要一看到她那张脸,整个人都不受控制了起来,别说是杀她了,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
“昨晚就不该去找南漓。”
看那药的药效,哪是什么药,分明是妖术。
“昨晚就该直接用老鼠药。”
捶了下床板,虞千纪悔不当初,又无可奈何,只能穿好了衣服去南漓家。
有了南央,虞千纪已经很抗拒从正门进王府了,刚翻墙进去,她才想起来南漓也去上朝了。
有种小时候偷偷不去私塾的感觉。
好容易等到了南漓下朝,她没戴乌纱帽,看上去神清气爽,满面红光。
“你可算回来了。”
虞千纪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绝望。
“你怎么今天也不去上朝,史官都已经开始批斗了,专门抓你们这些不上朝的大臣。”
南漓笑得一脸得意,“明天,我就要搬到新房子了,这些朝堂上的事情,也根本不用我操心了,你的苦日子还在后面呢哈哈哈哈哈明天早朝肯定当众挨骂。”
虞千纪黑着脸,现在的当务之急,已经不是她明早会不会被批斗的事情了。
“你昨晚给我的药,有解药吗?”
“啊?”南漓笑容僵住,“没有哦。”
“你不会自己喝了吧?”
虞千纪强装镇定,摇头道:“我昨晚用了老鼠药,事情已经解决了,只是不小心自己喝了下去。”想了想觉得不太妥当,又补充道:“我独自一人时误饮,应该没啥大事吧。”
南漓抚着心口,放心道:“那就没事,只要喝的时候没看到别人的脸,就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当寻常的果茶喝了就好。”
虞千纪也做出了舒心的笑容,转而言他道:“你刚才说,你要搬出去了?”
“不是早就给你说了嘛,王府的事情全都交给我大姐和三妹了,我呢,就可以找个清净地儿,做个闲散的药师了。”
这是南漓心中最理想的生活,虞千纪倒不羡慕,她的所有理想和抱负都是要在朝堂上实现的。
“那先恭喜你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么色彩鲜艳的东西我喝了下去,心里总会觉得别扭,没有解药,我心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