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
御听荷心里没起多少波澜,她爷爷什么德行,相处了这么多年她心里也能摸个七八,走就走了便是,拿钱走了便是,大不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日子艰难点。
她好歹还会医术,实在不行,就在镇子上接生看诊,过的也比现在富裕。
床板上受伤男子半天没有动静,御听荷走过去再次查看病情,手一伸过去,就被对方钳制住。
手腕被攥住,那男子面色发白,嘴唇微微颤抖着,随着使用起劲额头上冒出细密汗珠。
御听荷叹口气,毫不费力挣脱开男子钳制,正欲一个手刀再将那人劈晕过去,视线在触及对方后颈黑色印记,微微一愣,手顿在空中。
刚刚在雨中没注意。
忍不住伸手触碰那荷花形状的印记,却被对方躲开。
“不至于吧。”御听荷无奈道:“我就算是杀你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况且你这条命还是我救来的。”
见受伤男子沉默不语,御听荷这才又看着他身上伤口,像是才想起来似的,又拿了药杵继续捣药。
“绪风是吧?”
受伤男子抬眼看御听荷一眼,点了点头,靠在墙壁上闭目眼神,直到御听荷弄好药,开始正式为他包扎伤口时,绪风眼睛才幽幽睁开。
“救我干什么?”
御听荷正上着药,听见对方问话,露出一个微笑,头也没抬,答道:“只要是一个医者,都会救,况且我看你,很想活下去。”
绪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伸手摸向后颈印记,苦涩道:“你可知你面临的不只是朝廷的官兵,还有其他……组织的?”
后颈处的纹身,向来是江湖中或者朝堂黑暗处团体成员的标志,花卉植物动物文字什么类型的都有,御听荷听爷爷说起过,她对这些事情向来不关心,只是单纯觉得好看。
“你们这个组织,品味挺不错的。”御听荷随口赞叹,见绪风不接话,干笑一声,又道:“你一下得罪了这么多人?”
绪风神色平静,淡淡开口:“以为解了组织里的毒,就能脱离了,没想到闹出了事,他们第一个来痛打落水狗。”
绪风想起原本对自己笑语吟吟的什么祭祀长老,在见到通缉令上的赏金数目时,立刻变得贪婪。
都要抢他这一块肉。
这些虚伪小人。
眸色暗了暗,绪风拳头拳头不由自主握紧。
总有一天,他要撕破这些人的真面目。
“怎么把自己比作狗。”
御听荷上药的手在伤口上重重暗了暗,看绪风吃痛倒吸一口凉气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又冷场了,绪风只是拿眼神扫过她,就不再言语。
“你来这做什么的?”
绪风睁开眼睛,眼里有些不耐,心里又在暗喜对方主动寻话题,“拜师。”话音未落,他没有神采的眼睛亮了亮,又道:“你住在这,和那位老先生很熟悉吧?”
御听荷故作高深点点头,“那位先生不可能在收徒了。”
老先生纵使再聪明,武力再高强,归根结底,也还是一个人,是个人就要经历生老病死,御听荷很清楚那位先生的身体状况,看着精神,实际上内里,已经是油尽灯枯。
“怎么说?”
绪风忙焦急问道。
御听荷见此模样,微叹口气,将实情一五一十悉数告知。
绪风神色黯淡下去,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现在这火候,还远远不够。
修为已经到了瓶颈,也没有能指导他的老师,自己一个人摸索,一是他现在被多方人马追杀,没有安定环境钻研突破,二是没有时间,等他修炼到家,六扇门的沈侍郎怕是已经让位给他那同样无能虚伪的儿子了。
再杀了他,也没有丝毫意义。
“这种事情记不得的,想变强之前,还是将我的医药费还了罢。”
御听荷系好最后一条绷带,装好了药箱打算下山去镇子上,兴许能碰见需要接生的孕妇或者急病病人。
见绪风要将他在皇宫内偷盗的东西拿出来,御听荷连忙摆手:“我不要赃物,要你一文一钱自己挣来的。”
“不干不净的东西。”
御听荷皱眉说道,刚打开木屋门,一枚小东西先她一步迈出门槛。
是无比珍贵的碧南木簪子。
绪风淡淡垂下手,轻咳一声,起身整顿衣裳,跟在御听荷身后。
“你要去看病?”
利索的动作和略显期待的目光,御听荷用后脚跟想都知道他什么打算,白了他一眼,开口道:“不是去看老先生,就是去镇子上。”
绪风神色不变,“我可以帮你,工钱,就当给你还债了。”
“镇子上有官兵,你也不怕被认出来将你抓紧衙门?”
绪风左看右看,随手拿了一片黑色药草,揉出了草汁涂抹在自己脸上,本就被雨水淋过的头发弄得更加脏乱。
劣质的变装,不过还算说得过去,官兵怕是也想不到这位朝廷重犯会毫不顾忌招摇过市。
“你能做些什么。”
“不知道。”
绪风自顾自往门外走,站在门口台阶上回头,说出的话理所应当。
御听荷直接被气笑了,她自己也无聊的紧,有无人帮衬都无所谓,能有个说话的人是再好不过了。
虽然就是,人奇怪闷了点。
下山路上,御听荷一直找着话题,绪风心里对御听荷实力一清二楚,原本的防备警惕心里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对方就算扭送他去官府领赏金他也没有丝毫还手之意。
对方眼眸清澈干净,不是涉世未深的单纯,更多的是超然和淡泊。索要医药费也是随口一句,并没有真的要要拿几钱银子。
如此真诚率直之人,自己初见时竟担心对方是为了碧南木簪和悬赏令上的赏钱。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绪风有些羞愧。
“我看你的鞋子,是六扇门的?”
御听荷想到爷爷的话,依稀记得有说这双鞋子是官靴?
绪风闻言,冷哼一声,眉头皱起。
由于好奇,她频频将话题往六扇门上引,提到六扇门统领,绪风冷笑,言语间是对对方毫不掩饰的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