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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桃夭(五)

小说: 乱琼碎玉 作者: 载荷 字数:2105

  心里涌上来一种说不清的情绪,灼桃看不清陆安的脸,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也不知道陆安的情绪。

  回头又看了一眼两具尸体,不受控制地,灼桃嘴角忍不住勾起,畅快,她畅快极了,那个出生很幸运的女人,世界上她最妒忌的女人,名正言顺占有陆安的女人,死了,眼里闪烁着些许疯狂的喜悦,灼桃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欢呼起来。

  “陆安,是我杀了灼桃。”

  莫名其妙开口说道,精神情绪在悬崖边缘,灼桃的头脑混混沌沌的麻,只记得刀尖没入皮肉的快感。

  “嗯。”

  陆安应道,他以为灼桃会惊慌失措的跑开,或者向他求饶,要么再编一个像模像样的谎言糊弄他,陆安千杯不醉,酒里掺了什么东西,他鼻子一闻就能出来,知道灼桃下了迷药,顺势倒在桌子上,灼桃走了之后,他也跟了上去,他和灼桃几乎同时到达观星台,他看着灼桃冲上去杀了自己的未婚妻苏清言,看着灼桃杀死了醉红楼的一个姑娘,又看着灼桃小心翼翼的将两具尸体摆成合适的姿势。

  陆安有机会救下苏清言,清霜出手,灼桃跑上前去的时候,他心里隐隐猜到一些。

  “你醉了。”

  又是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鼻尖闻到些许酒气,陆安看了一眼苏清言,不动声色的将这页掀过去。

  “你得跟我一起回醉红楼。”

  灼桃没有醉意,夜晚的凉风总能令人清醒。她现在冷静下来了,她再次回头看那两具尸体,方才心中疯狂极端的情绪全都抛之脑后,虽然陆安的出现算是完全打破了她的计划,但灼桃仍没有丝毫不安,看向面前人的眼睛,灼桃莞尔,也不问对方是否愿意帮她瞒天过海,关于她如何脱罪的计划,只字未提,她看着陆安眼睛的时候,就知道,陆安一定会帮她。

  陆安什么话也没说,任灼桃拉着他的手,走回醉红楼,直到灼桃躺在床上睡熟了以后,他才开始整理思绪。

  苏清言死了,对陆安来说算是解脱,跟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共度余生,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亲事是父母定的,陆安没有权利毁约,苏清言父亲死后,她母亲提起来解除婚约,陆安不爽,苛刻挑剔的苏夫人嫌弃他,他憋屈,也想把那一纸婚约给撕了,苏清言巧舌如簧,愣是说服了她母亲,陆安也没再多话,他需要一个好妻子。

  灼桃的睡相很好,呼出的温热气息,微微张开的樱桃小口,陆安十分着迷。好妻子的重量在他心中,是没有一个完好无损的灼桃重要,杀人偿命,要陆安把灼桃送进官府,陆安做不到,他舍不得。

  环绕着温软身体的手臂又紧了紧,睡梦中的灼桃柳眉微蹙,调整好睡姿后,又沉沉睡去,没有平日里恰到好处的疏离,虽然陆安喜欢那种类型的女子,但是现在,他更喜欢怀里的灼桃。

  陆安一整晚没有睡觉,灼桃一睁眼,对上那双眼睛不禁有些恍惚。

  昨天的事情一清二楚的印在脑子里,灼桃记得自己一回来就直接拉着陆安倒在床上,然后睡的天昏地暗。

  好久都没睡的这么深,灼桃打了个哈欠。

  “陆安,我是不是坏到透顶啊。”

  灼桃抬眼看着陆安,小心翼翼的模样,他一下子愣住,坏,的确坏到透顶,连着杀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朝夕相对的好友,脆弱敏感的模样,陆安怎么能说灼桃很坏这四个字。话到嘴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灼桃长到十五岁,记忆只有两部分,一部分是在又乱又臭的家里和大街上,在家里的时候,她被关在一个笼子里,父母在数钱,在街上的时候,她在不停的磕头,把自己装的更加可怜,让自己面前小碗里的铜板越来越多。

  另一部分是在醉红楼,在练舞房和她的房间里,学舞时,能看见笑眯眯的花妈妈,不学舞时,只能坐在窗户边上,看着太阳一点点下落,一点点变扁,偶尔和清霜或涟漪出门。

  父母没教过她的,花妈妈更不会教,就这样不认真而又草率的活着,灼桃活到了十五岁。

  杀人坏不坏她一点也不关心,别人认为她坏不坏,她也一点也不关心,陆安喜欢她,灼桃感觉的到,但那份喜欢,因为自己坏没有了,手心中的温度开始升高,灼桃的脑子又像昨晚一样混混沌沌的麻。

  视线变得浑浊了起来,灼桃呼吸都变得急促。

  面前少女的脸颊变得潮红,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这是,陆安真正意义上的心动。

  “我一直喜欢你啊。”

  话音刚落,灼桃呼吸平稳下来,视线渐渐恢复清明,手心的温度也降了下来,陆安的话,就是夜晚的冷风。

  将额前恼人的碎发翻到后面,灼桃眼睛看向窗外,清晨的太阳是白色的,一点也不刺眼。

  揉揉少女软软的脑袋,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陆安温柔的不像话。

  昨晚他瞅见灼桃手臂上的烫伤,不是新伤,他也打听过灼桃,十岁进的醉红楼,无论是小时候花妈妈因她不听话进行的惩罚,或者是父母做的,哪一样,陆安都是十分心疼的。

  灼桃是古怪的,陆安这样认为,先前陆安所认识的,足够的成熟和冷静,昨晚的灼桃,杀了人之后透露出的疯狂与喜悦,以及在睡梦中微微蹙眉的少女模样,这样的古怪,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清楚的。

  “你觉得不坏的话,那就一点也不坏了。”

  声音放的愈加温柔,陆安眼睛里的春风就要溺了出来,说的话正确与否,做的事正确与否,陆安一点也不在乎。

  扪心自问,陆安也希望苏清言死掉,她的存在,陆安会被苏夫人刺的憋屈却不能发作,朝夕相处,原本不多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长久下去,更是煎熬。

  苏清言死的恰到好处,灼桃的做法也恰到好处,低贱的灼桃,无论哪一方面,都恰到好处的使陆安喜欢。

  最坏的打算,所有事情他陆安担着,官差来抓抓他陆安,苏清言要来索命,就把他陆安带走好了。

  常年练武带着茧子的手抚过灼桃的脸。

  “灼桃,我一直,都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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