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主任蹬着高跟鞋，拿起教科书，面朝在座同学。目光扫视一周：“今天，我很不高兴。”
“不高兴就不高兴呗，关我们什么事，你这是更年期到了，而不是我们惹你不高兴的！”一个同学见秦主任又要开始长篇大论，小声发牢骚。
不知是她嘴唇动的太过剧烈，还是秦主任耳朵太过灵敏，秦主任扫视一周后，听到这细微的动静，目光直直盯着这位同学：“何佳佳同学，起立！”
“是！”何佳佳一惊，没有多做停留，立刻起立。
“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起立吗？”秦主任问。
“不，不知道！”何佳佳面色不改，“要知道的话我会站起来吗？”小声嘀咕。
“哼！”秦主任冷哼一声。“知过不改，目无师长，这里是学院，不是能够让你为所欲为的地方！你想上课就上课，给我站在这上！不想上课就给我出去！我的课堂，不欢迎你这样没教养的人！”
“我……”何佳佳郁闷了：我说的明明这么小声，秦主任怎么还能听见？还这么准的找到了我？还有，我不过就是说了那么两句，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现在只问你一句，上不上课？”秦主任显然没好气，摔了手里的教科书。
“上课，上课。”何佳佳见秦主任要动真格了，连忙回答。“不上课还等着被我妈骂吗？我妈对我的期望可很高呀，要是被她知道我上课时被赶出去了，回家铁定得吃不了兜着走！”何佳佳心想。
“想上课可以，扣学分！还有，给我站在这儿，直到下课！”
何佳佳心中不满：扣学分？这得多少学分呀！你还有没有人性？知不知道我们赚学分很累呀！真是倒霉。
她向来是一个脸上藏不住事儿的人，刚刚被罚，才3秒不到，秦主任就发现她脸上的异样。
“怎么？不服气？”
“没有没有。”何佳佳生怕再被扣学分，连忙摆手。
“没有就好。”目光遍布整个教室。“我的课堂，必须要有绝对的纪律。今天，何佳佳同学就是一个教训，我不希望还有第二次这样的教训给你们看。”顿了顿，目光锁定叶凌晴。“今天，还有一位同学迟到了，我之所以没跟她计较，是因为看在她平时的表现上，如果再有下次，后果自负！”
叶凌晴心下一紧：就不能不提我吗？我从进这所学院以来，一共就只迟到过这一次，而且还是被这三个人拖累的，真的不能怪我。这件事儿就赶紧过去吧，过去吧！
幸好，秦主任没有深究下去。她重又拿起摔在讲台上的教科书：“现在，我们继续上课。请同学们把课本翻开到第172页，今天我们讲经济犯罪案。”
…………
秦主任的声音很低沉，还没上到一半，除了叶凌晴，和其余几个对法律很感兴趣的学生，及平时的尖子生，还有严格要求自己的人，大多数人都昏昏欲睡。
王源更是一手撑着头，一手摊在课本上，摇摇晃晃。
王俊凯稍微好点儿，一直用笔扎着手心，强撑着听课。
易烊千玺一直摆着那张面瘫脸，目光一直盯着黑板，却空洞无神。
秦主任一直面色不变，自顾自的讲着课。但抓着教科书的手微微紧了紧。
叶凌晴立刻警惕起来——这是秦主任即将发怒前的预兆。
“你，给我站起来！”好巧不巧，秦主任的手正好指着快要睡着的王源。
“啥？”王源难以置信，一个激灵，头从撑着的手上滑了下来，瞌睡虫立刻被赶跑。
“我？”王源伸手指着自己。
“对，就是你，站起来，回答问题。”秦主任十分肯定。
“不会吧？”王源挠挠头，反应迟钝的就站了起来。
秦主任用教鞭指着黑板：“你，新来的借读生。既然学校安排了整个系最优秀的叶凌晴同学给你补课，而且你刚刚都要睡着了，我想，你应该觉得，我讲的你都已经会了。看来叶同学的教学质量比我还高啊！既然如此，那就请你结合我刚刚讲的，解释一下，黑板上的这道题目。甲，乙，丙，丁，这四个人，该怎么判刑？”
“呃，这个，这个……”王源向叶凌晴投去求助的目光。
叶凌晴悄悄摆摆手，还他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然后腹语：大兄弟，这一课的书我还没看呢！我是人不是神，现在的教材已经改编过了，跟我那时候看过的教材一点都不一样，你让我怎么帮你？听秦主任刚才的语气似乎对我的表现很不满，我都不知道是马上会有什么样的事儿等着我，我都已经自身难保了，怎么帮你？你还是自求多福吧，阿门！
王源无奈地瞪了她一眼，绞尽脑汁，开始思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王源的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这位同学，你回答不出来吗？”秦主任笑得挺怪异。“如果回答不出来，就请……”
王源急了，想也没想，重现了《何以笙箫默》里的经典桥段——“把，把他们全都关到牢里去！”
班里哄堂大笑。所有人都精神了。
叶凌晴捂着脸，不想去看王源：天哪，这是什么答案？我发誓，我活到现在，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判刑的！
王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错了，疑惑地盯着王俊凯。
王俊凯强憋着笑，用眼神告诉他：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这错的太离谱了，我已经不想点评了。
王源瞪了他一眼。
秦主任强压下想要翻白眼的冲动，维持着笑容，但面孔近乎变形：“看来叶同学并没有好好教你啊！不过没关系，叶同学没有好好教你，我来教你。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坐下。”
王源苦着脸坐下，怨恨的看着叶凌晴：让你见死不救，现在好了，我被叫去办公室了。
叶凌晴无视王源的埋怨，低头认真做着笔记。
“陆肖亚同学，你来回答。”秦主任又随手点了一个人。
“是。”被点到的陆肖亚立刻站起来，正了正脸色，开始回答问题。“这是一起金额较大的经济犯罪案，甲是主犯，应……乙，丙，丁是从犯，量刑相对而言，轻一点，应……”
“很好，请坐。”秦主任面色缓和。“不过有一点，你没有达到尽善尽美。”
见叶凌晴没有看着黑板：“叶凌晴同学，请你回答一下，为什么，陆肖亚同学的发言，没有尽善尽美？”
叶凌晴手中的笔顿了下，立刻站起来：“因为陆同学没有注意，这个案例的前提。”
“哦？为什么？有什么前提？这个前提重要吗？”
“这个案例的前提，是说，甲，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有了这起经济犯罪，他的出发点，是为了自己的家人……”
话没有说完，陆肖亚不干了：“叶同学，我也请你注意一下，纵使甲的出发点再良好，但他始终犯了这起经济犯罪，这和我刚刚的回答，有什么冲突？”
“陆同学，我话还没有说完呢！”叶凌晴没有丝毫惊慌。“甲是这个家庭唯一的劳动力，如果甲被刑事拘留，三年五载没有回去，那他的家庭怎么办？同样，乙丙丁，和甲的情况也是一样的，都是家中唯一的劳动力。法律是公平公正的，可也要讲究人性，所以，在这些基础上，甲乙丙丁的罪会判得轻一些。”
陆肖亚不甘心坐下。
“不过，”叶凌晴话锋一转。“如果没有这些前提条件，甲乙丙丁的家庭都是正常的话，陆同学刚刚的回答，是完全正确的。可当今的法官判案，不仅要了解事情的表面，连背后的隐情也要了解得一清二楚，否则，很有可能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非常好，叶同学，你请坐下。”秦主任听完，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叶凌晴松了一口气，立刻坐下。
这时，旁边一个同学悄悄拉拉她：“哎，小叶姐，你好厉害哦！秦主任从来没这么夸过一个人，你是第一个！”
“一般一般。有什么话下课再说，现在正在上课呢！”
“噢！”
在无数同学的殷殷期盼中，下课铃终于姗姗来了。那听上去刺耳的下课铃，在此刻同学们的耳中，如同天籁。
秦主任见课上的差不多了，也已经打了下课铃，双手撑在讲台上：“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下课！”说完，离开教室。刚要迈出教室的瞬间，秦主任突然回头：“你，那个同学，别忘了到我办公室。”
一句话点醒了王源。
见秦主任这次真真正正离开，王源崩溃了：“啊……不要啊！我不要去她办公室……”
几家欢喜几家愁。
“啊！灭绝师太终于走喽！”不知哪个人先起了哄，其余同学脑中紧绷的那一根弦也松了下来。
离开教室的离开教室，去商店买东西的买东西，选课结束的也已经回去宿舍休息。转眼间，教室里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同学。
叶凌晴收拾了东西，转身安慰王源：“你也别这么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了，不就去一趟办公室吗？走，我陪你。”
“真的？你陪我去办公室？”王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叶凌晴笑笑，“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还有事呢！可没时间陪你。”
“去去去！”王源猛地拉开椅子，冲出教室。
“哎！”叶凌晴想拦都没拦住。
“他已经出去了。”易烊千玺回过神。
“是啊，他已经出去了，你拦着他也没用。”王俊凯揉揉有了几个坑的手心，站起来。
“我没有想拦着他呀！我只是想说，他走错方向了，教导主任办公室，应该在右边……”叶凌晴无语。
“那左边是什么地方？”易烊千玺冷静下来。
“对呀，左边是什么地方？”王俊凯急了。
“怎么了？你们这么着急干什么？”叶凌晴不解。
“王源就那二货性子，到时候冲撞了什么人，我们可担当不起。得赶在他闯祸之前过去，拦住他。”王俊凯好脾气的解释。
“左边啊？”叶凌晴仔细想了想。“左边，好像是，院长办公室……”
听完这句，王俊凯和易烊千玺同一时间冲了出去。
见两人如风一样冲出教室，留下一桌凌乱的书本，叶凌晴大喊：“哎，你们等等我，我也要去院长室！”
但两人没有听见，自顾自往外冲。
“真是的，这都什么人呀！”叶凌晴无奈，背上自己的包，替他们收拾了东西，一手拎着一个，把那两人的包也一起提走。“这么急干什么？又不赶着去投胎。都不知道院长是什么脾气就敢这么往外冲……”
然后怒气冲冲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