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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做糖

小说: 农家福妻 作者: 山枝 字数:2360

  腊八节,大家俗称“腊八”,是汉族的传统节日。民间流传着吃“腊八粥”,泡腊八蒜的风俗。在很多地方,腊八粥又称“大家饭”,是纪念岳飞的一种节日习俗。这里的整个十二月都叫腊月。

  一大早夫妻俩就忙着祭祖,老屋那边也送了腊八面来。和后世的八宝粥不一样,这里的腊八粥是咸的,熬粥时放些萝卜,白菜,粉条,豆腐。工序繁琐:洗米、泡菜、切碎、精拣,七娘在半夜时分就开始煮粥,再用微火炖,一直炖到第二天的清晨,腊八粥才算熬好了。

  熬好的粥得先祭神明,再给亲戚朋友送些,最后才能自个儿喝,这些都要午时前完成。七娘不爱喝这粥,又偷偷往里加了些肉丁、咸蛋黄。要是做八宝粥她的身子也不方便,再说八宝粥她也不喜欢,就懒得费那个神了。

  这祭祖味道也很浓,徐渊神情肃穆的准备了煮过的整块猪肉,未宰杀的鱼和贴了红纸的整鸡;还有木耳、豆腐圆子,捆好立着的青菜,另外准备三样干果子:瓜子,花生和核桃,总共三荤三素三干果。

  摆好这些,再斟酒,摆碗筷,最后点上两根蜡烛,正中放一碗腊八粥才算成了。接下来就是烧纸跪拜,七娘弯不下腰只得合手拜了三拜,其余的事由徐渊一起做了。纸烧完徐渊将桌边围着的三张椅子按顺序各抬一下,道:来年丰收,请散。到这里才算整个祭祖仪式结束,可以分粥吃粥了。

  下午徐渊戴着帽子出门去镇上采办年货,七娘也想去,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可是这里没有过硬的生产技术,只能靠孕妇自己调理好身体,土路不好走镇上人又多,以防万一徐渊勒令她,只能在村里走走还得他搀着,冬天更是不让出门。

  难受是一回事,如果身体不好难产很难救回来,徐渊不想母子二选其一,瞪她一眼把人往屋里赶。

  从前村里就有人生孩子半路闭过了气去,孩子也没生下来。一屋子人哭完就将人用棺材钉死埋了。可怜那人醒过来生生在棺材里产了子,用尽力气哭喊了两天两夜,村里有人听到是心惊肉挑但不敢去瞧。

  几日后家里人听到传言打开去瞧,人早已经断了气,死状恐怖。嘴因缺氧而大张,两手血肉模糊满手指甲皆断,怀里还有个没气的婴儿,棺材里全是挠的血痕。看的人触目惊心能昏过去。所以,这么落后的条件,七娘还是安安分分的养胎吧。

  她站门口拉着他不放,叮嘱他多买些麦芽糖回来,她想吃花生芝麻糖了。

  天黑的早,徐渊镇上一趟三个时辰才回,带回了七娘要的糖。雪白的麦芽糖,香软却不便宜,十斤糖花了一两银,不是过年是不大有人舍得买的。

  胡乱喝了些粥,两人便点着油灯,一个填柴烧火一个舂熟花生熟芝麻忙活起来,这花生和芝麻越碎越好吃。舂好放在一边锅热就可以开始熬糖。

  锅里放少许油再放入买的麦芽糖不断的拿棍子搅拌,半个小时就会变成褐色的糖浆,徐渊没见过也没吃过,手里拿着棍子搅得饶有兴致,男人有时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香,做好了拿些送人去。”徐渊探头朝锅里吸着鼻子,丝丝甜香直往他鼻孔里钻。

  七娘也托着下巴笑“也得好吃才能送”。

  火光映衬的她小脸红红,又因怀着孕整个人都散发着宁静温柔的气息,徐渊觉着这世上就没有比自己婆娘更好看的人。

  七娘用筷子沾一点糖浆放进冷开水中,一会拿出来放在嘴里咬一下,脆的,而且不粘牙,糖浆熬好了。这时候可以下花生了,七娘喜欢去皮碾碎的花生这样口感细腻卖相也更好。倒进糖浆里搅匀要废些力气,不一会儿色香味就出来了。

  细微的工序七娘也记不清,只是小时候每每看外婆这么做,吃的多了也就记住了这童年的味道,连这传统的工序也一并记住了。

  熬好的花生糖被盛出放到案板上压平等它降温,然后又可以如法炮制芝麻糖,等芝麻糖熬上就可以切花生糖了,这时候的花生糖有点温温的最好切也最好吃。七娘一边烧着火一边指挥着徐渊将糖切成方方正正的薄片,捏起尝一口溢满甜香,成功了!

  一晚上做了不少糖七娘吃了个饱,剩下的都装进了瓷罐打好标记。灶膛的余火里扔两个红薯明儿个早上起来正好吃,这里的红薯是黄心的,生吃就很甜,熟了就更香,不过七娘只能尝一点不能多吃,否则肚子就不舒服。

  徐渊大清早就提着布袋子往外面发糖了,除了老屋还有亲戚朋友,乡里乡亲。这里的民风很淳朴,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想着分给别人尝尝,好像这样彼此就能一些分担些生活的艰难和不易。也正是因为分享,这时候的邻里街坊才会格外亲近热忱。这些质朴却温暖人心的习惯,后世的社会已经看不到了。

  到了村里一户姓李的人家,徐渊站在门口招来一个梳着扎着抓髻的小孩,从布袋里捧出一把糖放他面前。

  “徐叔,这是啥?好吃吗”狗子流着青黄的鼻涕猛地一吸,伸手去接。

  “花生和芝麻做的糖,拿来给你尝尝”徐渊看着不停吞咽口水,衣衫单薄的孩子,忍不住把糖往他面前递。

  小孩子手小,伸出双手也捧不下这些糖,便急得回头冲屋里喊“奶,奶!”

  他祖母走出门一看满脸笑,不紧不慢的接过糖塞进怀里,又拿出一块塞到孙儿嘴里。

  “这下你可有的吃了!渊子,你怎么来了?婆娘快生了吧?”她很喜欢这个后生。

  徐渊摸着狗子后脑勺点头答“嗯,八个月了,这是她做的糖,拿给大伙尝尝。婶子不嫌弃才好。”

  “怎么会,高兴还来不及,这小崽子正磨着他爹让买糖吃呢。”看孙子吃的高兴她心里也高兴。这可是她家一年到头舍不得买的糖!渊子确实能干!

  “有没有谢过你徐叔?没礼貌!”她爱怜的一巴掌拍在孙子头上,狗子不痛不痒。

  “谢谢徐叔!”狗子傻笑着摸头,腼腆又憨直,奶白的牙上粘着褐色糖末,眼里心里尽是欢喜。

  徐渊送了糖要走,老太太拉着他,眯着眼巴巴瞧着不放,冷不丁才发现当初的小娃娃都这么大了。

  “别回去了,好容易来一趟,等你李叔回了陪他喝两盅,婶子炒鸡蛋给你吃,可行?”她留他。

  徐渊扶着她“不了,七娘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呢,我回去晚了她该着急了。”

  老太太这才依依不舍放了手“是了是了,那你先别走,我去拿些鸡蛋给你带回去。”

  徐渊还未回答,老人就快步进屋拿鸡蛋去了。徐渊只得摇摇头无奈地笑。

  等发完了糖在村里一圈转下来,徐渊手里都是东西:鸡蛋,菜,花生,还有镇上的点心,各式各样。庄稼人虽然穷,可依然懂得投桃报李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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