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忆这一天发生的一切，只记得陆怀信轻笑的脸，以及他身后，斜斜照进屋子里的金色斜阳。
是她两生以来见过最美的画面。
陆怀信对她说，安南说你年后在院子里种了这花，最后种死了。
他说，你知道白色绣球荚蒾的花语吗？
安歌摇头。
陆怀信嘴角勾起的弧度扩大，话语间带了笑意，他说，白色绣球荚蒾的花语，是爱情，纯洁的爱情。
安歌怔住，心里想到了些什么，捂着嘴瞪着眼睛站在原地。
陆怀信笑着，单手把她拥入怀里。
“安安，你视察得怎么样？我的身边，没有别人。”
-
只有你。
-
入夜，微凉。
安歌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闭了眼，脑海中总是时不时出现傍晚的画面。陆怀信站在玄关处看着她，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轻笑的表情。他手里的花瓶插着三支绣球花的花枝，花枝顶端长着一两朵绣球花，白色的，团状的，绣球一样的形状。斜阳打在他身后，金灿灿的颜色。鞋柜在夕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刺目的白色光点。
他说，白色绣球荚蒾的花语，是爱情，纯洁的爱情。
似乎是该高兴的事情。可安歌知道，她睡不着并不是因为高兴。
翻身。眼前又出现了前世的画面。她看见自己是苏瑜，她跟陆怀信之间的距离是一道墙，她在墙外的办公桌上，而他在墙内。桌上的文件堆得比坐在椅子上的她还高，她看得疲倦，偶尔抬起头，透过墙上的落地窗看向陆怀信，他熬红了眼，一手翻着文件，一手还抓着咖啡杯。
心里有一种愧疚的感觉在扎根萌芽。
可愧疚的是什么呢？自己抢了苏瑜的陆怀信？可苏瑜是她，安歌也是她，自己抢自己的东西，也算是抢吗？
她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有些迷糊。只能在心底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她就是安歌，不是苏瑜。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前世今生，是两个互不干涉的独立世界。
怎么也睡不着。
索性抱着枕头走出房间，光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感觉从脚底蔓延。
路过书房的时候看见从门缝里漏出来的灯光，意识到陆怀信还在加班，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
陆怀信望了过来。
“怎么还没睡？”手里的文件翻了一页。
安歌单手抱紧了枕头，把他对面的办公椅拖到他身侧，坐下，侧过头看向他，“还在忙？”
“看完这些就休息了。”说着，视线依然落在文件上。
安歌看向办公桌，两大摞文件安稳地躺着。
看完起码得两三点。
安歌想。
随后他们谁也没有说话，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陆怀信翻文件时的声音。
安歌把腿放蜷在胸前，枕头放在膝盖上，双手叠在枕头上，脑袋侧靠着看向陆怀信。
“我们这样，算在一起了吗？”
陆怀信闻言顿住，他放下文件，郑重地看向安歌，“你觉得，不算吗？”
安歌忍不住笑，眉眼弯弯，“我觉得算。”
陆怀信被她的笑容感染，侧过头继续翻文件，“你喜欢绣球花吗？”
“喜欢。”
“等回了c市，我替你在院子里种一棵。”
“它会长得很高很高吗？我想在房间里看到它。”
“你的房间在二楼，要在房间里看到它，估计得慢慢等。”
“要等多久？”
“三年五年，总会等到的。”
-
就像我等你，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了。
陆怀信侧过头看向安歌，她已经趴在枕头上睡着，连睡着了也是带着笑的。
嘴角忍不住勾起，陆怀信环住她的肩，将她抱了起来。
她无意识地往他胸前蹭，寻了个安稳的位置，嘴里念叨了一句。
“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