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云跟禾青在书房已经待了许久了，凤灼没有去打扰，一脸郁闷地坐在院子里。她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自从昨日曳修来找禾青之后，他就一直有心事。虽然他不说，可是自己心里明白。禾青的个性自己是清楚的，他嘴上不说，也不表现在脸上，可是他身上的气息与以往不同。
现在的禾青自己很难理解，怎么说呢，她其实不了解这个丈夫。人人都说凤灼是攒了多少辈子的福分，才上禾青这种如谪仙般的人物看上的。可是凤灼她也有自己的优点啊，自小便集万千宠爱与一身，是个高高在上的明珠。就算是没有禾青这样的人，自己的良配也不一定会差。
她以为禾青看上的是她公主的身份，她的美貌，她的贤良淑德。所以，她避着自己改变，变得风流不羁，不守规矩。她以为这样禾青的真面目就会露出来，可是没有，他依旧对自己温文尔雅，纵容自己所有的出格行为，并未责罚。
自己也问过他，所有的贤良淑德都是装出来的，身世显赫也不是自己的，禾青到底是看上了自己哪里。可是他说，只要是自己他都喜欢，无论自己是什么样子。是贤良淑德的公主，还是风流不羁的侠女，他都喜欢。
因为禾青的纵容宠爱，往日里的端庄便再也回不来了。现在的自由自在比较适合自己，那个温文尔雅的自己只不过是众望所归。可自己从来都不了解禾青，不明白他的过去，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什么样亲人，什么样的朋友。自己都不知道。
曳修能够找上禾青，而且避开自己，说明他们认识。望云能够找上禾青，并且交谈许久，说明他们也认识。而且曳修跟望云，都不是寻常人家。若是说曳修与禾青认识是通过自己，那又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能够避过自己呢。望云更不好说，他那同人馆除了男宠的交易，还有什么别的秘密吗？
凤灼有些焦灼，有些担忧。身后的丫鬟看着萎靡不振的凤灼，有些心疼。
“公主是不是有些闷了，若是闷了，奴婢陪你出去走走吧。”
凤灼点点头，被丫鬟搀着胳膊扶了起来。
“那走吧，我们去鄢王府一趟吧。那陌颜公主进鄢王府也有几天了，本公主还没有上门打招呼呢，去一趟也无妨。”
“要不要去跟驸马爷说一声？”
“不用了，他有事要忙，还是别去打搅他了。我是去鄢王府，又不是去大街上。来回有马车接送，没关系的。”
“那公主等着，奴婢去叫府里的马夫。”
书房里禾青跟望云都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子两端，禾青表情凝重，望云虽然一脸平静，可是表情也有几分沉重，二人之间的气氛说不出来的压抑。
“师兄想好了吗？这个忙是帮还是不帮？”
“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帮？如今我不再是什么道士，我只是一个女人的丈夫，还有那未出生孩子的父亲。如今让我怎么抉择？”
“师兄既然用了自己的修为救人，那就说明你的心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天谕山，也从没有忘记过师父的教诲。他让我们惩恶扬善，维护世人。我望云虽然不能独善其身，可我一刻也不敢忘记。望云相信师兄也未曾忘记。”
“不要跟我说什么惩恶扬善，这世间总是好人不得善终，坏人扬名立万。都看见师兄的光芒万丈，谁想我我们污浊缠身？既然那么卑微的活了下来，那就安安分分的生活就好。”
望云的手指暗暗收紧，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那么卑微的活下来，师兄可曾想过我的感受？每次看到你的脸，我都会整夜噩梦缠身。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双手沾满了鲜血，浑身沾满了污泥。我知道从那以后，师兄你便再也看不起我了……”
“胡说什么！”禾青猛地站了起来，犹豫用力过猛桌子上的茶杯都跟着晃了晃，“为兄从来就没有看不起你过。”
“那你为什么从那天之后就不愿意再看我一眼？”
禾青垂下了眼眸，双手不自觉的放开，就连声音都降低了几分。
“我只是无颜见你，若不是我连累了你，你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爱笑的少年。虽然这些年你依旧笑着，但是你的心却是苦的。我不敢见你，不敢看你的眼睛，从你眼睛里边倒映出的是那个人面兽心的恶魔。我只恨自己没有亲手杀了他，亲手了了恨。”
望云苦笑了一下，随即眼睛中光芒重现，就连美目都清晰了几分。
“师兄，过去的事情我早已经忘记了。就算你这幅皮囊是那个人的，但是你就是你，你是我一直敬仰着的师兄。”
禾青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望云，眼神中有一丝惭愧。
“如今，我再也不是你心中那个皎皎的师兄了，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望云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能苦笑一下。
“你是真的喜欢凤灼公主吧，要不然你怎么能够露出这种表情呢。”
“凤灼是个很好的人，纵使我对她有诸多的隐瞒，她从来不问。看起来浪荡不羁，实际上是个很好的妻子。如今她腹中有了我的孩儿，我怎能负她？”
“可是师兄，你能瞒多久？既然那恶毒的女人不是凤羽他们的生母，日后若是有关皇位的事实起了争端，最先祸及的还不是凤灼他们。自古以来，这皇位就沾满了鲜血。虽然凤羽看着受宠，皇位唾手可得，可是谁有知道那女人打的什么心思。师兄还是要及早做准备的。”
“其实我很害怕，”禾青的手都在抖，平日里的镇定早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很怕凤灼知道了真相会受不了。她能接受自己的母亲是妖吗？她能接受是我害了她的母亲吗？若是她接受不了怎么办？我现在才发现不能失去她。”
望云皱了皱眉头，似乎心中已有计划。
“师兄莫慌，不妨听听我的计划，再决定到底怎么做吧。”
“也好，你有什么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