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煜呈挑眉，笑着问道：“这话倒挺自信，你以为你是她肚子的蛔虫？她要做什么你都能知道？”
沈云钰有些怒色，冷呵道：“至少我了解她，至少她不需要你的东西。”
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沈妍略微有点为难。她最怕处理这些小事了，不像在商场上直来直去，可偏生申煜呈给她出了难题。
要说接受吧，偏生申煜呈送礼的目的不纯。要说不接受吧，以申煜呈那性子，恐怕会誓不罢休。如今在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她顿时觉得头大。
就在沈妍觉得苦恼时，那两人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这里。
“沈妍，你说说我送个礼怎么了？不说别的，就冲我们合作这些年你给我带来的收益，我送礼表示感谢怎么了？”
申煜呈一句接连一句，有理有据的理直气壮道，还真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听到这话，沈妍嘴巴动了几下，却说不出什么。只能眼巴巴看着他们，想表达自己很无辜，什么都不知道。
申煜呈的丹凤眼仿佛都带着笑意，宠溺对面前可怜巴巴的沈妍道：“别害羞，送你的礼物尽管接受。里面有西域进的红玛瑙簪子、纯金首饰，还有江南那边自产的上好绸缎布匹。”
“申家主的厚脸皮我算是见识到了，你没看见她拒绝？”申煜呈自以为是的话，让沈云钰很是讽刺。
“我厚脸皮？至少比你个闷骚好吧？连那点承认的勇气都没有，真是丢了男人的脸。”
申煜呈一脸鄙夷，就知道仗着沈妍兄弟的名头，天天与他作对。这不是对自己抱了非分之想是什么？
沈云钰倏地嗤笑出声。
眼看两人的斗争马上硝烟弥漫，沈妍连忙阻止。她本就心烦意乱了，这两人还不消停，真是太不省心了。
沈妍心里想着不由得烦躁起来，就连他们说话的内容都没捕捉到要点。
“你们两个要吵去那边吵，别让我听见。”沈妍冷着脸，指着街上道。
申煜呈嘴角抽出了一下，委屈问道：“你忍心让我这个美男子当那些泼妇骂街，被人围观当热闹看？”
沈妍冷横了他一眼，决然道：“沈云钰我都舍得，更何况是你。”
说罢，丝毫不留恋转身走人，独留下一脸受伤的申煜呈。
沈云钰面无表情瞥他一眼，嫌弃道：“得了，她都走了。你演戏给谁看？”
听到沈云钰的话，申煜呈沉下脸转头道：“论演戏谁比得过你？明有十六的年龄，偏生在沈家，在她面前装个毛头小子占便宜。
你既然想待在沈家，那就安心扮演你该扮演的人――沈家的儿子，沈妍的弟弟。
可你人心不足蛇吞象，当了沈家人，居然拿着幌子对她起了不还该有的心思。”
申煜呈的句句话渐重，质问着沈云钰。
沈云钰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有了明显的苍白，他稳定住情绪，不确定反驳，“我没有那种心思，你少用自己的龌龊心思揣摩他人！”
闻言，申煜呈倏地哈哈大笑，“是吗？你至今连自己的心都不知道，真是可怜，别什么时候失去她才知道什么是撕心裂肺的痛。”
看着申煜呈一脸的自信和同情，沈云钰顿时心烦意乱。他好像想起那些天的烦躁，“不用你可怜，我不会失去她。”
只听见申煜呈呵了一声，讽刺意味十足，“不会失去？沈云钰，你莫不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什么地方了吧？”
沈云钰身体不准痕迹僵硬了一下。
“据我所知，那人差不多摸清你的情况了，甚至派了不少人手寻找。如今的你自身都难保，还会牵连沈家、牵连她有性命危险。”
说着，申煜呈瞥了他一眼。没有经历风雨的毛头小子，靠沈妍一介女子养着，有什么好神气的。今天他便要好生挫挫他的锐气！
沈云钰迟疑了一下，申煜呈的确比他想象的厉害，手已经长到伸到京城去了。
可，申煜呈能力终究还是太自负，“沈家于我恩重于山，我自然不会牵连他们，这事不劳你费心了。”
听后，申煜呈顿了一下，“看来你比我知道的更加深不可测，可你要想清楚了。那人一心想要你的命，肯定会不择手段。
到时候即便你神通广大，最多也就保全自己，沈家、沈妍，你敢保证他们不会受到伤害？”
申煜呈的确是在劝说沈云钰，可他的本意是让他知难而退。
“申家主，我比你很重视沈家，希望你明白这点。”说完，沈云钰转身走人。
他的背影单薄，却又胸有成竹，一时间申煜呈质疑起了自己，莫不是他太低估沈云钰了？
罢了，说不定是死鸭子嘴硬待他吃了苦头便知道后悔了。申煜呈很快推倒心中的怀疑，他更相信自己。
想罢，申煜呈面无表情对站在马车那里的人吩咐道：“你们几个抬进去。”
沈妍，他必得不可！
那几个低头，静而迅速地分工抬起两箱重物，跟在申煜呈的后面往酒楼里去。
沈母看着回来的一双儿女，心里顿时松了不少，她嗔怪地拉着沈妍，“你看看你今天，话都不听娘说完就跑出了。若是惹出什么事端，你让爹娘怎么办？”
沈妍也知道自己太冲动了，有些不好意思，“让娘担心了，我没时，云钰也没事儿。”
沈妍乖巧说着，一把拉过旁边的沈云钰推到沈母面前，让她知晓她宝贝儿子没事。
沈母知道女儿的性子，故意逗她道：“没事就好，我还担心你牵连了云钰呢。”
沈妍的脸瞬间‘沉下来’，委屈道：“果然儿子都是宝，明明是闺女出事了，还去担心她儿子会不会被连累。”
说着，还有模有样的惆怅着叹息。
沈母好笑，嗔了她一眼，“一天就知道牙尖嘴利，你若将这份嘴力放点在你婚姻上，娘不知道省心了不少。”
说着，沈母有些心累地叹气。
沈妍眨了眨眼，她好像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娘亲大人怎么二话不说就扯到那啥什子婚姻了？
“娘，你果然不要女儿了。如今话话都巴不得把我赶出家门，况且我才几岁啊？娘你也舍得将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往外送。”沈妍控诉着沈母。
沈妍眨了眨眼，她好像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娘亲大人怎么二话不说就扯到那啥什子婚姻了?
“娘，你果然不要女儿了。如今话话都巴不得把我赶出家门，况且我才几岁啊?娘你也舍得将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往外送。”沈妍控诉着沈母。
一听她这话，沈母辩驳的力气都没了，心里还真有了一丝不舍和负罪感。
“可你终究要嫁人的，娘舍不得也不可能留着你一辈子吧。”
话题忽然沉重起来，沈妍笑着安慰沈母道:“嫁人干嘛?留在家里赚钱赡养父母才是大事。”
沈母立马明白她打得什么主意了，顿时给了她一个白眼。
聪明如沈妍，有眼见力的她瞬间咦咦转移话题说:“唉，申煜呈你怎么来了?”
沈母果然顺着她的看去，还真看见申煜呈悠哉摇着扇子进来了。
沈母一脸慈爱地叫了一声煜呈现，吓得沈妍一个激灵，连忙拉住沈母。
申煜呈看到这一幕，微笑着替沈母解释道：“不碍事，是我让沈姨这般称呼的。”
沈妍瞪了他一眼，就他鬼事多。看见他烦人，沈妍索性与沈母打了招呼，回房去了。
沈云钰眸色微暗，静静地看着申煜呈讨好着沈母，而沈母也是长辈的慈祥，与他笑着聊天。
之后，沈云钰与沈母说了，也走开了。
申煜呈见他们都走了，忙与沈母道：“上次不小心惹妍姑娘了，让她生气好些日子。今日我带来礼物赔礼道歉，希望您替我收下。”
闻言，沈母笑了笑，瞟了一眼申煜呈身后那几个小厮搬来的箱子。
“是妍儿任性了，回头我说道她几句。至于这般贵重的礼物，我们不能收。再说了，都熟悉这些年，还能客气了不成？”
申煜呈听后，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强求了。”
沈母笑着点头，随后叫人领申煜呈去他的专属厢房了。
.
回到书房，沈云钰神情恍惚坐在书桌前静了许久，“申煜呈说的话，你怎么想？”
沈云钰莫名说了一句，只见有个黑衣人落在他的面前，道：“属下不通情感之事，但身为旁观者，或许能看出主子对沈姑娘的感情，非一般。”
沈云钰静默良久，垂眸道：“连你都这般说……”
云一见状，想安慰主子几句。却听见他道：“我不确定自己怎么想，但，还是想确认。”
因为他不想失去。
云一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主子要怎么确认？需要属下做什么吗？”
沈云钰摆了摆手，“不用，该来的自会有机会。还有，你加派几个人保护沈家，至于申煜呈那里，他太闲了，需要忙碌了。”
他的眸色如同黑曜石一般，让人忍不住想看清；却又如同深潭那般深不可测，让忍不住冷颤。
没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连陪伴他多年的云一也猜不透。
云一在小时候便被卖给黄牙子了，幼小孩提的他那时已经尝遍世间一切苦果。他哭过，呐喊过，怨恨过，甚至想过自杀而死。
可是任凭他叫破喉咙，任凭他眼睛哭痛，任凭他怨恨。他也找不到那些扔下他的人抱怨，自他有记忆起，便是待在那阴暗、令人生不如死的肮脏的地方。
好几次心生绝念，可就连阎王也不愿收下他，他刚好被黄牙子发现了。黄牙子气得不顾他身体虚弱，提着鞭子往死里抽打他。
甚至歹毒的咒骂着，“杂种！我费了多少粮食养大你，眼见马上可以卖钱了，你居然敢自杀……”
他没有反抗，躺在脏乱不堪的地上，如同尸体一般安静的承受着。后来，他和一群同龄的孩子被装在一辆马车拖去卖。
麻木地看着满满当当的马车越来越空荡，他知道，很快就轮到自己了。
果然，因为相貌还算不错，他被卖进南风倌。那里与青楼差不多，只是出来招待客人的是一些风尘男子罢……
从头至尾他一直表现得安静、麻木。可当亲眼见到传说中的小倌招呼客人，他吐了，很恶心。
那些人身穿得女气而又风骚，甚至还擦上胭脂水粉，在他们招呼的客人身上一蹭一蹭的。
一想到自己以后这样，伺候那些油腻肥胖的人，他瞬间反抗了，那些人没想到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差点让他给逃脱了。
但终究多日未食，还是敌不过多人。然后，他被抓回去，面对的是更加残酷的打骂与囚禁。
不知在黑屋里关了多久，他忽然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子的声音，那人在门口叫唤他吃东西。
时间久了他们也就熟悉了，那女子是小倌楼里的丫鬟，因为手脚麻利，倒还被重用。
接触了几日，那人真心护着他，本以为会一直关在那黑屋子里。突然有一天，她在门外说：我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我想带上你一起走。
这话是在争取的他意见，他心里虽是奇怪，却也愿意相信，选择同意了。
晚上，她真的来了。他也见到与自己说话多日的她了，后来她领着他一路逃出这个地方。
走到不远处，一辆马车停在小巷子里。她说，她怀孕了，那人是一个长相英俊的人。她说的时候，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
他不过九岁的少年，虽然心智被磨练成熟，可终究不通情事，只能呆呆能听着。
随着她到了一座宅子前，他们从此在这里安定了下来。到那里住了几日，依旧没看到她说的那个他，只有两个长相严肃的丫鬟。
许久之后，那人终于来了，穿得非富即贵，长相却是不错，那人对她好像真的很好。
她说，让他叫她姐姐。后来的日子里，只要那人没来，基本都是他在陪伴姐姐，他亲眼见证她的开心、难受、落泪、低落……
都是因为那人而情绪变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