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华走在回府的路上，身处繁华却已经心死如灰。
脑子里是那天隐身看到黑衣人向辞报告的画面，辞居然在查自己。那一刻的他完全被这个画面震惊了，像是一道闷雷硬生生打到了他身上，劈得他丧失思考能力。之后他一直都没有办法开口向辞问出这一句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想开了。
这才有了那天跟辞告白时，说的“无论你是什么人”这样的言论。
结果到现在，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看开，只是自己欺骗自己，仅此而已。虚假的表象如同单薄的冰层，此刻暗流一冲，就已经分崩离析。
有人准备对自己下手。
辞自己就掌握着力量，而他也清楚埋伏在他周围的力量跟辞的力量是同一股来源。人身上是有气息的，差不多也就是人间那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原来自己全心全意的对待一个人，把他当做自己的全世界。最后这个自己的全世界，居然要杀了自己？
呵，全天下有没有比这个更可笑的事！
夜幕衬得他的神色更加阴冷，以至于门口的小厮都没敢跟他行礼，只是低下头声都不出。辞果然又在那天他跟他告白的水上长廊。从前他以为是辞感动于他的告白，所以喜欢待在这个地方。现在看来却是无尽的讽刺，扎的人心里生疼。
他越一步步上前，最后实在忍不住冲上去一把扯着辞的衣襟把他拉起来。辞此时眼里的意外还没褪尽，正对上姜华带着氤氲红了的眼睛，里面全是怒火和痛心。
辞心下了然，他也早料到了有这一刻。姜华并非常人，有非常人的手段也属情理之中。更何况，歌，他的三弟。嘴上说的决绝很辣，其实这样做才是他的行事风格。他到底对他的二哥舍不得如此，所以换了一种办法，让姜华自己误会，这样做即使伤了姜华，却也可以让他对辞彻底死心。从此以后只要时间问题，他或许又可以拥有另一段相遇。
辞的心在明白状况的同时也死了。他静静的等待着命运的审判，等待着这一刻的降临。等待着，姜华的质问。
可是姜华却什么都没有说。明明抓着他的衣襟的手都在颤抖，红了的眼底马上就要控制不住里面的水汽，咬紧的牙关紧闭的嘴唇都在告诉着辞他现在的怒火，可是他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半晌，姜华突然松开了手，脸上的表情消失，闭上眼睛，手无力的垂下，踉跄着后退一步，低着头，脱力一样的靠着柱子慢慢滑下去。
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儿，他们谁都没有说话。随后姜华慢慢抬起头，失去了怒火，没有了愤怒。剩下的是无尽的伤痛，失望，以至于绝望。声音带了哭腔，月夜下，刚刚暴怒的灵魂在褪去那一层烈火以后，只剩下满身伤。落在辞眼里，心里，疼到骨子里。
“能不能给我个解释。”
这一句，像是把无穷无尽的伤心开了一口，此后决堤不止。
“阿辞我那么喜欢你，我都明明白白的告诉过你，我说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是你就好。你只要对我坦白，我什么都可以接受。你是神也好魔也罢，杀手也好刺客也罢，这些和我都没有关系。”
“可是为什么到头来你却用事实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
“你对我的担心也是假的吗？对我的关心也都是假的吗？所有的一切都在你处心积虑的范围内？是，事到如今也不必隐藏什么。我不配喜欢你，我的喜欢从一开始就没有结果。”
他转头自嘲一笑，眼泪终究是再也忍不住了。
“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姜华低下头，眼泪湿了一片衣袖。抬起头再看着辞的时候，痛苦挣扎的表情都被那个低头所掩盖，但是看着这个让他喜欢了这么久的人，暂时压抑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你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灭了我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