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钱儿立即笑着小声道，“姐姐，你放心，这是我悄悄留的，从我那一个里面省出来，那个恶毒的女人不会发现的。”
明月儿摸着明钱儿的头，脸上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她是真的很饿，看着这个馒头恨不能一口吞了，可是看着明钱儿盯着那馒头眼睛发亮，想掉口水又忍住的样子，明月儿摇摇头，拍着胸口，“没事，姐姐不饿，钱儿吃吧。”
“姐姐真的不饿吗，大伯父家里……”
“真的，今日大伯心情好，还给吃了肉呢，喏，姐姐还有糖。”
“还有糖！”
明钱儿一听，单纯的信以为真，一边接过糖，一边喜滋滋的将馒头喂进嘴里来，不过，才咬了两口，又怯生生的看着明月儿，“姐姐，你真的吃了吗？”
“哎呀，真的吃了，你看，我都没对着你的馒头流口水是不是。”
小小的明钱儿觉得有道理，这才心无压力的吃起馒头来。
明月儿看得心酸。
这么小的孩子，在她那个世界，该是多么的无忧无虑，被捧在手心啊。
“忽……”一记狂风吹来打在那早不成形的窗棂上，屋子都晃了晃。
明月儿立马上前用两只小手捂着窗，幸好，外祖母没有惊醒。
明月儿叹口气。
破旧的屋内拢共就两张床，两床被子，夏天她就打地铺，冬天就和明钱儿挤在一张床上，明钱儿眼看长大了，也不能再挤一张床上了。
风一直吹进来，直往脖子里钻。
真是又冷又饿。
“钱儿，你照看着外婆早点睡，我出去一会儿。”
……
明月儿去了后面地里，虽然腿有些不便，但是动作也不慢，她在找稻草，把稻草弄回去，铺一铺能让床暖和些，再找大树叶把窗户抵着，也好过一些。
“咯咯……”
正找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轻笑声。
明月儿神色一紧，放慢脚步，壮着胆子往外面看一眼，赫然对上一双深黑粗壮的大眼。
天，牛！
村里能养得起牛，还这么大头的不是村长家吗，可这里明明距离村长家很远啊，也不会在大晚上的出来放牛吧。
“嗯嗯……啊，轻点……”
明月儿正期期看着，便听前方传来断断续续的呢语与吧唧声，这下子她不明白就傻了。
而且，这女的声音，很清楚啊，不就是她那个后母，雾草，他那父亲难道还不能满足她，这才成亲多久，就给他戴绿帽儿。
哼，活该！
明月儿抚着下巴意味深长，觉得该做点什么，侧头看了看那头牛，然后，嘿嘿笑了，她真的，是很久没吃肉了呢。
“唔昂……”
一声牛吼之声高昂响起，惊慌了田地里正玩到兴头的男女。
“啊，牛……”
“死鬼，老娘我难不成还比不上一头牛……”
“不不不，牛啊……”
男子拉着裤子就要起来，却被铁兰花蛮横的抱着腰重重一按，“呸，别不是你爽了就不管老娘了……”
“乖乖，牛若是损了，我就死定了。”
“能有个什么事，快点……”
铁兰花一把扑上来，“吧唧吧唧”抱着男的亲得叫一个响亮。
远远的，弄出方才那阵声响的明月儿简直叹为观止，随后得意的抚着下巴，看向一旁正瞪着一双大眼看着她的老黄牛，“嘻嘻，牛兄弟，不好意思了哈，我呢，实在是太饿了，这一般的动物吧，我也怕消化不良，所以就……”
天边的月光沉暗暗，酣畅之后的男女终于分开纠缠的身体，一幅依依不舍后，男的双目一扫，将亮未亮的天色下，餍足的神色一退，大惊，“牛，牛真的不见了。”
“呀，真的不见了！”
“快找！”
……
一处三面避风的小山坡上，明月儿将最后一口肉送进嘴里后这才心满意足的下山去。
“你，明家那臭丫头，你可看见了我家那头老黄牛。”
刚下得山来，就听到一道不客气的男声。
明月儿回头一看，抹了抹嘴，还故意的打了个饱嗝，“牛？”
在这小山村，又是穷人家没人管的孩子，就是大半夜的出现在山上也没什么，所以男子也不觉得奇怪，可是这个出了名吃不饱穷对付的明月儿这一幅吃饱喝足之态，以及身上那身肉味……
一个大胆的想法顿时冒出心头，男人一把上前抓住明月儿，“走，竟然敢偷我家的牛，还吃了它的肉，这就和我一起找村长交待。”
男的是村长的侄子，姓田，叫田松，今年二十多岁了，早娶了媳妇，成日里帮着村长家看牛放牛，算个游手好闲的。
明月儿这才十三岁的小身体，又偏瘦，自是没几下就被田松给抓到了村长家。
不过一会儿功夫，田松就叫来了满村人，有的还哈欠连天，可见都还没睡醒呢，全部将明月儿围在正中央，一副审判的架式。
村长家里住着五六间大瓦房，白墙面，打着平地，可以说这村里最富足的人家，明月儿此时坐在地上，承受着村长的打量。
“明月儿，我家的牛呢？”
村长八字胡一动一动，摆着派头气冲冲的问。
“牛？什么牛？”
明月儿一脸懵的摇头，“不知道啊。”
“哼，你少狡辩了，我就在一旁小休会儿，许是太累，睡得久了，谁知这一醒来就不见牛了，你身上还有肉味，以你家的家境，能吃到肉？还如此挂油嘴模样，定是你吃了我家的牛，说，剩下的牛肉在哪里？”
明月儿睁着一双明澈的大眼睛，一身补丁加补丁的衣裳在夜风中舞了又舞，无辜至极，“我没有啊。”
“明月儿，你这个死丫头，竟然偷人家牛，偷就偷吧，你还偷到村长家来了。”
正这时，一人群外，铁兰花冲了进来，那呼天叫地，看着是养女不教，不过是在扩大声势。
“咦！”
明月儿却突然诧异出声，声音轻脆，让离她最近的村长目光一蹙，“怎么了？”
“我明明方才看到后母在外头的，这会子怎么就换身衣裳到这里了？”
这番话别人听着没什么，铁兰花却是瞬间冷汗水直冒，眼神一慌，当然不止是她，还有一旁的田松更是腿都晃了晃。
难不成这个丫头看到了他和铁兰花在田野间的苟且事？
“你就说，你到底有没有吃人家的牛肉，别扯你后母，她方才一直在屋子里睡着，没出去。”
明月儿的父亲明大勇穿着外套急奔而来，一脸阴沉。
身为父亲，竟然问都不用问，直接就给明月儿定了罪名，他难道不知道这叫偷吗，如果她承认了，她就会被当作小偷，名声损烂不说，还得上哪去弄出来一头牛？
很快，明月儿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杖长家那傻儿子正躲在角落里笑嘻嘻的偷窥着她呢。
她倒是知道，以前村长找过父亲，想待她及荓之后，娶她给他家傻儿子续香火。
嫁给村长家还怕缺一头牛？所以自然不能给村长找麻烦。
我呸你丫的，你也不知道受不受得起。
哼，你既然父不父的，可也别怪我子不子。
明月儿一脸冷漠的看着明大勇，大声辩解，“父亲，我没有偷牛，更没吃牛！”
“那你上哪里来得肉吃？”
“后母不是买肉了。”
“你胡扯，我哪里有给你吃过肉。”
铁兰花心急之话一出，惊觉自己失言，立马闭上嘴，迎着四下乡亲那意味不明眼神，又立马道，“总之，做错事就要承认，不然会被人唾弃的。”
一定得把事情尽快解决了，不然万一查起来，查到她和田松……就完蛋了。
“做错事，什么叫做错事，后母，你真是好狠心，本来我还一心为你呢。”
铁兰花一听这话，面目一狞，“为我？明月儿，我是真没看出来，这么多年都养了一个白眼狼是吧，小小年纪就开始胡言乱语。”
“我说的是真的我……”
明心儿小手抠紧，急得眼红红的看着明大勇，“父亲。”又看向村长，“村长伯伯，我的确是看到你家里那牛的。”
“哈哈，我就说吧，贱丫头，就知道偷东西。”
铁兰花唾一口，冷笑得紧，反正一个小丫头而已，能做出什么事呢。
“你，说说。”
明月儿这时突然一抬手，在嘴里一吹，一声利响划破夜空。
顿时，一阵风吹来，地面微动，众人便见一头黄牛奔踏而来。
不正是村长家那头老黄牛！
村长看着，一颗悬着的心刚要放下，又立马难看了。
不止是她，有两个人的面色比他更看，正是铁兰花和田松。
因为，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见那只老黄牛的黑牛角上面招摇至极的挂着一件……肚兜。
月色下，那肚兜上面还清楚的绣着两个字，“小芳”。
小芳是谁，别人不知，明大勇和田松可是知晓得一清二楚啊，不就是铁兰花的小名吗。
多少次，明月儿半夜醒来时就听到隔壁屋子里床板咯吱咯吱响，明大勇一次一次的唤着小芳小芳小乖乖。
不过，这小乖乖这下子不乖了，要成荡妇了。
铁兰花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一张脸都没了血色，这件肚兜就是她的，先前着急着找牛，她寻了半天都没寻到这件小衣。
这这这……
“明月儿，你给我说！”
明大勇青筋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