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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争吵

小说: 凶宅14号 作者: 最是人间难留 字数:3813

  李梦雪一推开门,老妈便笑着迎着上来:“怎么样,雪雪?小伙子还帅么?”

  “小伙子?大叔还差不多。那位大叔人还显得比较憨厚。妈,我倒是不介意,我就怕以后外人见到了,到时会问你他是不是你弟弟。”李梦雪头摇得像拨浪鼓,在老妈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不乐意。

  “这孩子尽胡说些什么。”老妈佯怒道,“难道你郭叔叔是那样糊涂的人?”

  “唉,我想啊,他八成是让‘区政府’这几个字唬得忘了听后头了,要不就是根本就是这陈家两兄弟开始没有告诉他年纪。”李梦雪摇摇头,继续道:“如果是市政府的,那郭叔叔还不得六十的老头也会急着给我介绍了?人家的哥哥还不过是区政府的司机而已。”

  “真是这样——那我可得找你郭叔叔的麻烦。怎么说我家雪雪也算他看着长大的,他这么做可有点不厚道啊。”老妈说着就要打手机。到底是母女连心,不管怎么样,老妈还总是向着李梦雪的。

  “好啦,妈,人家也算一番好意,你就不要再去骚扰他了。这一说,他估计又会要帮我物色下一个了。”李梦雪虽然暗自欣慰于老妈的同声同气,但还是赶忙按住老妈即将拨动手机键盘的手,生怕这场介绍的事没完没了。

  郭叔叔一天到晚在外面游荡,打牌下棋什么的,来者不拒,又喜欢拉家常,一个不成,肯定会帮时时地提到她李梦雪的,到时候,她就有得头痛了。

  “当然会要物色下一个了,难道你不想早点找到一个好的归宿。”老爸不知什么时候已板着脸走了进来。

  “唉,你瞧你,在外面对人也是嘻嘻哈哈的,一回来就这个样子,可别吓着了孩子。”老妈生怕这一对父女一不小心又起什么争执。人人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这一对倒好,脾气有时候贼像,有时候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还是不回头。他们俩更多的时候在一起却就像两只斗鸡一样,一个个都脸红脖子粗的。弄得父亲不像父亲,女儿不像女儿。

  “你别只顾着说我,你倒看看你家的宝贝闺女都做了些什么。”老爸瞪着一双眼,那架势像是要把她吃下去。

  “我又怎么了?”李梦雪一头雾水地问。老爸这神色超不对啊,像是被人捋了虎须,就像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一般。

  “你还装作没事人一样。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约了人吃饭么?你看不上也就罢了,耍些小聪明干什么,你以为你这点小聪明就可以瞒过别人?”老爸愤愤地问。

  李梦雪刹时明白过来,肯定是陈氏那边先找麻烦过来了。

  “唉,我哪里是耍小聪明啊。人家比我大了好多,我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他们,找个借口溜开也有错吗?万一我吃了他们的大餐,然后再告诉他们我根本没有看上,他们会不会又认为我是骗吃骗喝之辈?到那时,我怕我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男的大点就大点呗,有什么不好,以前的男方比女方大一二十岁是正常现象。你外公还不是比你外婆大了十多岁,不照样夫妻恩爱。只要有点经济实力好就行,不要太挑剔了。他们如果真的能将你换到一个好的单位,你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的,不好么?”

  “老爸,你到底是让我相亲呢,还是卖货啊?我有手有脚又有工作,我完全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我干嘛要靠他们啊?再说,他也一个普通打工的又算什么有经济实力啊?”李梦雪的反感腾地又上来,想不到老爸居然昏头昏脑地站在了对方那边,全然不顾及自己是他的女儿。

  “雪雪啊,你也别怪你爸,他其实也是为了你好。你看妹妹都找好了,我们就只能操心你了。我们是没有能力让你过更好的日子啊,就希望你能找个好点的,可以开开心心一辈子无忧无虑。”老妈笑着向李梦雪解释。哪一次风雨欲来,不是老妈从中缓和,才有时候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行了,这回就算了,我拜托老郭再去物色一个好点的,下次可不能像今天这样了。”老爸依然是板着脸。

  “得了,你们就放过我吧。让我清静点行不行?”李梦雪也没好气地说道。多年的学习,早已让她与传统的“媒妁之言”格格不入。她厌倦那种相亲的场面,也厌倦那些没事突然来一句“你找好了么?”的亲朋好友。

  “你还用这样的口气对我。你郭叔叔那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交待!等这件事情稍稍平息的时候,我再好声好气地和老郭说。到时候再要相亲可由不得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告诉你,这现在才是你的首要任务,不要老大不小还不想事。”老爸强硬地说。

  曾几何时,老爸在学习上对自己也是这样的嘴脸。很多人都是随兴趣爱好而读书,她那时候就是为了父母的一个念头而读书。即便后来读完大学进的工厂,也是父母再三强制性软硬兼施的情况下,李梦雪才一咬牙进的目前这个公司。

  “你们难道还逼我不成,否则我明天就搬出去!”李梦雪被老爸的不讲道理弄得心烦,多年的不满似乎集聚到一起,脱口而出。

  “哟呵,翅膀硬了是吧,想到了离家出走?行啊,你走!最好快点走,就当我们李家没有生你这个女儿,省得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让我看得心烦!”老爸显然是气极,两手叉着腰,在李梦雪面前走来走去,一双眼里似乎要喷出火。

  “行了行了——你们爷儿俩就不能好好说会儿话?你看你们得让我多操多少心啊。他爸,你是不是今天下棋又输了,哪儿来的这么大的火?孩子还小,可受不起你这样的惊吓。好了好了,你先进房去休息下……”老妈连推带拉地把老爸送进了房间,一边也数落了一下李梦雪:“你也是,这么大个人了,还和老爸对着干,不知道少回一句么,知道你爸脾气本来就不好,还惹他……”

  但不管怎样,老爸进房间了,一声争吵总算熄火了,李梦雪才稍稍喘了一口气。

  中饭和晚饭,老爸硬是没有出来吃,看样子是和李梦雪动真格儿地较上劲了。老妈看看老爸,又看看李梦雪,一个劲地摇头,又说起了她的那句口头禅儿:“这两父女,也不知道上辈子是结了什么仇,要留在这世互相折磨,唉。”

  李梦雪也习惯了这样的冷战。老爸从不怎么动手打她们开始,就只能用冷暴力来对付她们了。好在不是第一次,习以为常。不过老爸好像很少再这样动火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似乎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不过也好,经过这次之后,她至少可以清静几天。反正父亲不会主动和自己说话。

  其实,每一次和父亲吵过之后,李梦雪都要想,是不是亲近的人住在一起,日夜相见,就会日久生出厌恶?有时候一点很小的事情,父亲也可能来一场批斗会,真的他的女儿就有那么不济么?今天自己也不过是想了一个雕虫小技来摆脱自己并不喜欢的人而已,他何至于这样大动肝火?

  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观念影响的父亲,或许真不能接受女儿老大不小还呆在家中的事实?看来自己还是真的搬开一段时间好。趁这段时间,或许可以缓和一下气氛,而父母也没有办法逼自己去一次次地相亲了。好在自己现在有自己的工作,独立生活的本领也应该都会一点儿,否则只怕还真没有“独立门户”的胆儿。看来,在这个世界上,“独立”还是蛮重要的。

  主意一定,李梦雪便随手抄起几份近几天的报纸,一张张地看了起来。报纸上每天都会有招聘出租之类的消息,租一套小点儿的房子暂时住下来,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现在很多租住的地方都是拎包入住的,工具都还齐备,城市的环境也还算安全,总之,说到底,只要能适应寂寞就行。

  说起来,李梦雪倒还真没有过过太多离开父母的日子。只有上大学那段时间要在学校寄宿,但也是每周五就回来了。记得她那时每次回来的时候,父母都高高兴兴的,对她像对一个小公主一般,每次都给她做她爱吃的。周日走的时候,老妈都会把炒好的菜弄几个瓶瓶罐罐装起来,让她带到学校去吃。老妈怕学校的伙食李梦雪会吃不惯。

  而李梦雪,总会将老妈做的菜分享给同寝室的室友,以至于现在的室友说到李妈妈的菜,还是情不自禁地留口水。

  李梦雪怀恋那段日子,不管是同学间的友情,还是家人的亲情,都那么温和而友善。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或许很多时候是因为远,才有了相惜的心情。看来,是该离开一段时间了。李梦雪没心思地把报纸丢在了一角,看着天花板想。

  “明天正好上白班,抽空再看看厂里的报纸上有没有又便宜,离公司上班又不太远的地方出租。说好了明天走就一定得尽量走,不能输给老爸。”李梦雪恨恨地想。省得人家老说自己吃现成了。这下好,直接走人,让他老俩口清静清静。

  想当初,自己上大学那会儿,老爸还经常每周来接她,一点儿都不嫌路远,也不说自己烦。现在成天住在家里,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总像越看越不顺眼了。“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远明月,至亲至疏夫妻。”那个唐朝的女诗人李冶写的一点都不对,怎么就没有考虑到父女关系?像她和老爸这样,分明是让彼此互相折磨的,怎么就不是“至亲至疏”?老爸看一个不认识的小娃娃的表情都是笑咪咪的,唯独对自己,那笑容就像海底的月亮,任你怎么捞,都捞不到,即便捞到了,也是一番虚象。

  也是,一定得出去!租的地方也不能离家太近,最好能绕过这个家,那样上下班老妈老爸就不会看到了。人们通常喜欢犯这样的错误:在眼前的,总觉得千不好万不好,而不在身边的,总是认为是最好的。这次得好好灭灭老爸的威风,要让他知道没有女儿在家有多不自在,哼。读书的时候没有经济能力,不敢离家出走,虽然也偶尔想过,现在有实力了,还不能任性它个一两回么。当然,她用不着偷偷地离家出走,她只需要在外面自已租一个住处就可以了。再说,这么大的人了,和父母分开住,也是可以理解的。

  现在老爸余怒不消,老妈又紧贴着老爸,自已孤立无援,呆在家里,迟早得向他们这对老夫老妻缴械投降。那么,她这一辈子,就白活了。本来就是稀里糊涂地选择的大学专业,然后又干了一份并不太感兴趣的工作,如果再嫁一个心里并不喜欢的人,那么她李梦雪的一生,就十拿九稳地被废了。不行,她得扭转一下局面。好歹得让老爸老妈也不那么强势一回。

  想着想着,李梦雪不由得又笑了。租出的念头更加强烈了一些。事不宜迟,明天就行动!李梦雪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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