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砚停下笔，很是茫然的抓起一旁的书籍仔细看了一会，最后深深呼了口气，“原来还有这么一说呢。”
她揉了揉眼睛，故事写到这里已经将近高潮了，“好困，该睡觉了。”
伸了伸懒腰，笔砚打了哈欠，拖着疲惫的身体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过一会她就仿佛受惊一样，半睡半醒的睁开眼睛，却看到问清皱着眉替她盖好被子。
“星君？”笔砚还没有苏醒，反而是笑了笑闭上眼睛，“竟然又梦到星君了，没有血，真好。”
血？
问清不动声色的皱眉，他原本不过只是过来看这只灵笔睡了吗，毕竟临走之前笔砚一副兴奋跃跃欲试的模样，问清觉得她有可能会写到很晚。
已经过了三更，他正好处理完所有的事务便过来看一眼。果不其然，问清看了一眼桌上着得满当当的宣纸，他笑了笑，随即绕过屏障进来就看到笔砚整个人软趴趴的瘫在床上刚睡着的模样。
他看了一会，笔砚的眉眼生得恰到好处，卷着几分软糯让人容易心生不忍之意。
仿佛受了蛊惑，马良伸手想要去触碰笔砚修长微卷的睫毛，乌黑轻微颤抖，呼吸浅浅红润的小嘴轻微张启。
在快要触碰到时，问清就像是一下子惊醒，手僵在原地表情不明的看着侧着身体睡着的笔砚，心里生出几分说不出的诡异和几分当年自己对那人的心情。
问清收回手，轻轻按了按心口，这里就像是重新跳动一般，问清重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许些。
他注视着熟睡中的笔砚，眼神复杂，语气轻缓失去往日里的清冷，“也不知你究竟是谁，让我感觉有几分熟悉。”
说完之后，问清看了一眼窗口，表情收敛干净，一副冷冽透着寒意的神色，“出来。”
窗口依旧没有一点动静。
“真以为自己藏得很好？”问清眼神又冷了几分，“别让我动手亲自将你拽出来。”
话音刚落，窗口就被一阵风给吹开了。青鱼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口处，手里拎着一个水果篮子，她冷着脸看了看睡得香甜的笔砚，又看了一眼站在床旁的问清，语气满是嘲讽道：“星君好兴致，大半夜闯人闺房，是不是不大妥当？”
问清怎么听不出青鱼话中的嘲讽，他勾着嘴角轻笑一声，浑身散发出骇人的寒意，他眼角微微挑起，语气轻缓却半点温度都没有，“自然是没有青鱼仙子好兴致，天璇宫的人进出我天权宫这般随意，着实不把我文曲星君放在眼里。”
青鱼笑了笑，半分怯意也没有。她直接穿过窗口，站在房中，将手中的果篮放下，一字一句带着浓郁的恨意，“两位星君将我的姻缘搅得乱七八糟，是否该给我个交代？”
“冤有头债有主，此事与笔砚无关。”问清转身，一副保护的姿态，“你心里清楚，却为何要将怒火发泄在笔砚的身上？”
这话一出，青鱼余光落在睡得香甜的笔砚身上，她垂下眼帘遮盖住复杂的情绪，声音轻轻的生怕吵醒床上的人儿，“与你无关。”
问清嘲讽的勾着嘴角笑了笑，他看了一眼青鱼，随即身子一动，将青鱼的视线挡住，话中的冷意半分不减，“青鱼仙子，笔砚是我天权宫的人，怎就与本君无关？”
感觉到强大的压迫力，青鱼控制不住的往后退了几步，抬手捂住闷疼不已的胸口，气息混乱的深深呼一口气，“人人都护着笔砚，这着实让人妒忌。”
说到这里，青鱼低头自我嘲讽的笑了笑，声音低沉透着几分失落和难过，“我并不是有意迁怒她，我控制不住自己。”
问清对于她这番话，不过是挑眉并无什么多余的表情或者动作，他眼角甚至多出几分莫名的意味，声音冷清说不出的是冷漠，“你为何而来？”
“我去她房中等了许久不见她人。”青鱼答非所问，“据我所知，笔砚在月老殿受伤的缘故是星君引起的，她才痊愈不久，为何星君又责罚她？”
她话音刚落，问清就轻笑出声，眉眼之间满是说不尽的讥笑嘲讽，“这会倒是感情深。”
“青鱼，你骨子里和赐禹是一样的，都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问清勾着嘴角，眼底的寒意全部蔓延出来，“所以，别在我这里上演什么感情深厚，这里不是说曲的地方。”
“星君很了解巨门星君呢。”青鱼也不反驳也不承认，她抿嘴笑了笑，身子稍微倾斜看了一眼皱着眉熟睡的笔砚，表情有些恍然大悟，笑得让问清不悦的皱眉，“我说呢，我们两人的音量不曾控制为何笔砚不曾清醒，原是星君早就给她施法了呢。”
问清冷眼看着笑得有些放肆的青鱼，眼底是深不可测的意味，“你究竟为何而来？”
看出他的不耐烦，青鱼笑了笑，只不过这笑意不曾抵达眼底，反而是一种有点说不出的森然，“我为星君你而来。”
这话说得诡异，问清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青鱼，“为本君而来？”
“自然。”青鱼面带轻笑，但是眼底没有半分笑意，“星君心中有结，我说的可对？”
问清抬手一挥，不过是眨眼之间，他们就站在房门之外不远处的凉亭内。他冷眼看着紧闭双眼以为他动手的青鱼，“慌什么？”
青鱼身体一哆嗦，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问清一脸冷意的看着她。几乎是本能，幼兽碰到危险的本能，青鱼后退几步，表情满是畏惧。
看到青鱼这幅表情和举动，问清难得觉得有几分好笑，他看着青鱼无措的模样，嗓音依旧透着冷漠，“慌的人应该是本君才对，不是吗？”
他随意的坐在身后的石凳上，用手指敲了敲石桌，语气幽幽道：“青鱼仙子，说来听听，本君心中有什么结？”
“不过青鱼仙子，本君提醒你一句。”问清语气有几分煞气，眼睛微微眯起，“天权宫有一条禁令，违者究竟如何，青鱼仙子心中应该有数。”
青鱼本微张的嘴瞬间抿紧，“星君倒是有趣，这分明是知道我想说什么。”
看到青鱼流露出几分委屈的意思，问清挑眉，薄唇微启，冷冷道：“可笑。”
他毫不客气道：“自以为是，自作聪明。”
青鱼张嘴想反驳，但是问清的表情冷得让她心底发颤，“明知故犯，若不是看在笔砚的面子上，本君早就治你的罪。”
也不知道触碰到青鱼什么情绪，她皱眉，很是抵触和厌恶道：“我不稀罕！”
问清也不意外，嘴角镶着几分冷笑，“啧，不是感情深厚？”
大致是被刺激到了，青鱼眼底翻涌着怒火，她抿了抿嘴唇，一脸的愤怒，甚至是不畏惧向来以冷漠无情著称的文曲星君，“星君心中有结，但笔砚从来不是星君心中所想的那人！”
问清冷眼看着，他浑身散发出骇人的寒意，青鱼怯意逐渐流露出来。
问清示意道：“继续。”
捉摸不透眼前的人，但是青鱼没有了一开始的底气，她声音有些发颤，“巨门星君说笔砚是那个人，不过是哄骗星君罢了。”
问清嘴角轻微扬起几分弧度，但依旧寒意肆意，“说完了吗？”
青鱼咬住嘴唇不语。
问清起身，面无表情的扫视一眼脸色苍白的青鱼，眉眼之间带着凌厉之意，“青鱼仙子日后行事切勿这般莽撞，连底细都没有摸清就敢直言本君心中有结。”
“赐禹没有告诉你吗？”问清走过去，抬手按住青鱼的肩膀，不许她后退躲闪，“本君从未觉得笔砚是那人。”
青鱼脸色慌乱，“你骗人！”
“慌什么？”问清语气很冷，“本君不与你计较，但是小罪难逃。”
他话音刚落，青鱼就感觉到一股力气不讲道理的强行钻去体内，横冲乱撞，将她的五脏六腑撞得几乎裂碎。
克制不住的，青鱼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内息几乎在一瞬间之内，乱成一团，错乱的气息不断的乱窜。
问清满意的收回手，他从怀中拿出帕子缓慢的擦拭手指，随即丢弃在地上，“滚吧。”
青鱼腿都快软了，她几乎都忘记了眼前这人究竟有多么危险，所以才敢这么不怕死的和他说心结。
她快速转身想要离开，就听到问清冷着嗓音，“本君希望今日之事没有第三人知道。”
这话中隐藏的威胁让青鱼哆嗦了一下，她几乎快要克制不住的发抖，“青鱼知道了。”
漆黑的夜间，能将一切事情遮盖得干净，无论是什么。
睡得非常棒的笔砚在太阳高高升起时睁开眼睛，她揉了揉眼睛撑起上半身，有些迷糊的看了看四周，缓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自己在抹尘殿内面壁思过呢。
简单的洗漱之后，笔砚穿着一身有些墨黑色衣服，简单的用木簪将乌黑的长发束缚在脑后。
她走出屏障，就看到桌上放着饭盒，也不知是何时放下的。笔砚收回视线，打开房门看了看，没有人影，“下回再和纸卿说声谢谢吧。”
抹尘殿基本无人，笔砚想了想，随即断了关门的念头坐了椅子上，伸手将饭盒打开，一股肉粥的香味扑鼻而来。
她抿嘴笑了笑，随即将肉粥端出来，此外还有一碟十分精美的桃花糕。她愣了愣，随即欢喜的舔了舔嘴唇，将糕点端出来，便开始喝粥。
这粥非常的鲜美，肉的香味和米粒特有的香融合在一起。
在她快要喝完粥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道清冷嗓音，透着几分疲倦，“吃得开心吗？”
笔砚拿勺子的手抖动几下，几乎快要拿不稳了。她一脸惊恐的抬眼望去，一旁不知何时出现的问清手中拿着书本，眼底甚至含着极为浅淡的笑意。
她哆嗦一下，抖着嗓音询问：“星，星君，你怎么会在这里？”
问清挑眉，反问道：“不行吗？”
笔砚几乎快要被呛到了，“不是不是，星君想来就来。”
抖了抖书，问清懒散的抬眼看了一眼笔砚，“既然吃完了，那就开始写吧。”
笔砚原本要细细品茶吃点心的心思瞬间破灭，她张了张嘴，随即有些沮丧的点头，“笔砚领命。”
起身泄气的坐在书桌旁，随即看了一眼昨晚写的情节，她偷偷看了一眼看书的问清，声音有些怯懦的问道：“星君，我，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说。”
笔砚偷偷弯了弯眉眼，她方才留意了一下，发现星君是留神注意她的，“为何马良的神笔不能满足涂以的愿望？”
问清翻书的动作顿了顿，“能，只不过马良不能。”
这个答案笔砚不能理解，“为何？”
问清看了她一眼，亮晶晶的。问清原有些烦躁，顿时消退不少，“他还没有那个能力。”
这回答有些简略，笔砚本着不懂就问的念头，“为何啊？”
哪来这么多为何？问清收回视线，声音清冷道：“写完再问。”
笔砚眨了眨眼，随即吐舌拿起毛笔沾染墨水开始接着写。
马良默默地看了看没有昨晚明亮的月亮，眉里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愁，转身返回自己的小屋，坐在知风对面，看着一桌的菜肴毫无胃口，“没有追上。”
“正常，”知风看到他去而复返，并未觉得奇怪，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方才不该那么说。”
“你不懂。马良不过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泛冷，“而且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
知风放下筷子，“涂以想听的不是那些。”
他刚说完，马良就起身，目光严肃道：“知风，你知道我的气性。”
听到这话，知风便不再多说什么，他叹了口气，随即轻轻一跃就消失离去了。
马良走进屋内，凭空握出一只发着紫光的笔，看了许久有重新将笔凭空一放，那笔就消失了。
寂静的夜里，虫儿们大约是倦了，没有如约出来作唱，人影散乱，失了哪片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