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玉心中一震，不可置信。微微低头看向脚尖，竟有些想落泪。眼底的情绪若雾里看花，微微一晃，便再也不见。
“楚公子倒是深情，只是那位姑娘死了，看不见公子分毫。”傅雪玉有些自嘲，一半说给楚云衔，一半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楚云衔微微一愣，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眼底如墨，微微眯上了眼，朝着远处的青松看去，带了丝淡淡的温眷。
“你这样说，或许你不懂她在我心中的位置。”
“她小时……因救了我，傅家也跟着得罪了京城中的权贵。她却不畏这些，悄悄跟着请辞的傅太师进宫，在冷宫中找到了我。”
楚云衔陷入回忆，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倒像是单相思。傅雪玉站在那里，呆愣了片刻，傅家为何举家搬迁，那时她被娘亲抱在怀中，哭的凄凄。父亲不过是一句被人陷害轻描淡写般便揭过此事。
此刻她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这傅家这些年的时来运转，只怕是她那年的无心之举。
楚云衔回神的时候，只见那江小姐的贴身丫鬟还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经莞尔，“你还不快些替你家小姐去买胭脂，若是在晚了，可就关门了。”
傅雪玉被此话一惊，像是逃离般，匆匆离开。
楚云衔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可思议的摇晃着头，自己竟然会和一个丫头讲这些陈年旧事。
傅雪玉走在路上，那番话却是漫上心扉，不经意间的提及。像是往事的花窗，窗外依旧多姿，窗内面目全非。她收殓了心思，却没有回江家，而是朝着傅家的旧府邸去了。
那被烧的半焦的木楼后，傅雪玉跪在地上抛开地上的泥土，从那黑泥中扣出了一只小小的匣子。
傅雪玉迅速捧在手中，快速的离开。
终于是过年后翻了新春，江镌玉却是闹着要出府的。
“你这身子差，出了府可是没人照应你。”楚云衔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是江府的常客，经常出现在此，今日的春游起初也是楚云衔提及，江镌玉羡慕外面的风光，有楚云衔的作陪，更是开心极了。
江镌玉小女儿家的心思，此刻眸子微微朝楚云衔一瞥，脸上的腮红不上自粉。
江镌玉多情，朝着那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从妆奁中取出一个刺绣的荷包，有些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
朝着楚云衔回道，“楚公子，我们走罢。”
江镌玉朝着楚云衔看去，今日他来，只怕是为了等自己吧？想到此心中泛起丝甜。
今日城中人口涌动，却是赶上了那踏青而去。年轻的公子小姐结伴而行。楚云衔搀扶着她，二人倒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那杏花村的酒终于是赶上，还未到正式的清明节，那一路而来的白凌薄宣铺满路旁，在青草的遮掩下依旧有些寂寥。楚云衔打上二两酒，与江镌玉落座在茶摊。
楚云衔一杯接着一杯，未有丝毫停歇之意。
只是生的俊俏，让往来的姑娘也侧眼视之。江镌玉坐在他的对面到是叽叽喳喳，“楚公子你看，这踏青之人真多呢。”
楚云衔也微微一愣，想起那祠堂上供着的女子，今日又该多上柱香罢。看向眼前人，虽被病气缠目，依旧夺不去那光华。
“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楚云衔回答的简洁，江镌玉又咳上几声。
“楚公子可有心仪之人？”
江镌玉忍了许久，终于将此话问了出来。一双好看的杏眼有些羞怯之意，楚云衔自然是晓得她的意思。听她问起，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看向江镌玉的目光也染上红尘，嘴角嗪笑缓缓点头。
江镌玉垂着头，像是躲避一般。楚云衔京城中见惯了这样的姿态。
这样的情景让楚云衔又觉得可悲起来，或许是看向江镌玉的目光不禁更温柔了几分。
“江小姐？”楚云衔轻声试探着问声，当江镌玉沉浸之时，却是被楚云衔将美梦打醒。
江镌玉缓缓将手中的荷包递了过去，心底起了层层涟漪，又一圈圈荡漾出去。那莹白的脸若娇透的珊瑚，最后鼓足了勇气有些底气不足道，“这是……我绣的。”
楚云衔看向了外面那街头岸边的烟柳，抽出心的枝桠，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刚刚江镌玉的话。他像是没听见般，“江小姐且看看外面。”
江镌玉被莫名打断，目光却是不由自主的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亭台处，却是一对夫妻相拥。绯红染上了红尘，凝成那上好的胭脂沾染了脸颊。
而楚云衔看的却是另外一番风景。那岸边的烟柳垂着，从中抽出一团雪白的轻絮，在空中飞扬，纷纷随着那阵清风飘落。
或许是心事且付流年错半，傅雪玉坐在池边，陷入回忆之中。那日德楚云衔另她微微有些倾心。她朝着池中的水看去，突然像是惊醒般。
左手抚摸上了脸颊，那凹凸不平的红斑从左边脖子开始蔓延到左脸颊上，却是狰狞的很，她像是被惊醒般跑开了。
虽然楚云衔未收下那只荷包，却也让江镌玉足足高兴了几日。铜镜前映出那无邪的眉眼，偷着几分天真纯善，“小雪，楚公子与我算是有缘有份的，且以后他来就不必通报了。”
傅雪玉手中的动作一顿，目光里透出一股冷意。“小姐，我可是听说楚公子死了个还未过门的未婚妻。”
说这句话的时候，连她自己也微微一愣。是…什么？她有些失态。
“小雪？你从哪里知道的消息？”江镌玉有些惊奇，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傅雪玉惊觉自己失言后，再也不肯多说一句，撤了个借口，早早退出了闺房。
那日是傅雪玉约了楚云衔在那十里长亭处见面，只见傅雪玉一个人，让楚云衔微微有些失落，“镌玉呢？”
傅雪玉缓缓回头，脸上露出了冷淡也是楚云衔第一次见。
“楚公子倒是好手段，我家小姐与你，只怕是高攀不起，殿下。”楚云衔脸上露出惊愕，却是眨眼便消失。
楚云衔轻笑，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顿，“傅雪玉，你终于肯认出我了？”
傅雪玉心口像是被棉花堵住，说不上是怒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