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徘徊在门口,来回踱步着,迟迟不肯踏入其中。琐碎小事频繁费她心劳她神,秋风带来了一丝惆怅。
去他娘的顾虑吧!他强任他强,管他诽谤如何?懒得睬理!
江瑜鼓足劲儿推开门,寻思跟柳姝提家长会的事儿。屋里空无一人,除了墙上挂着的闹钟的滴答声,一片寂静。
秋天是个感伤的季节,蕴含着草木衰败零落花叶随风飘散的悲凉,生命散去后的萧条给人平添伤感,少不了一丝惋惜,感叹世态炎凉。
江瑜倚靠在沙发上,听着闹钟哒哒声,看着闹钟内的指针一点一点的挪着。
无论亲情也好爱情也罢,是不能用加减法来计算的。可有付出却不求回报那是傻子干的事儿,斤斤计较又如何,只有不爱所以才会冷漠吧?柳姝总是偏爱叶馨瑶一些的。柳姝极少过问关于江瑜的事情,江瑜也很少关心柳姝,对叶俊生更是无视。
六点四十,柳姝搀着叶俊生回来了。
叶俊生的状态很是糟糕,不能用“虚弱”一次来形容了。他微闭着眼睛,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干裂的嘴唇轻轻颤动着。在被病魔折磨的遍体鳞伤之后,他所呈现出来的是生不如死。
这个时候的叶俊生无比脆弱,他的生命就像一抔黄土,紧紧捧在手心,却缓缓流逝于指缝间,终将尽数散去。
“小瑜,快来搭把手,把你爸扶楼上去。”
江瑜撑着叶俊生的胳膊,一步一停的驮着他上了楼,柳姝给他脱掉了鞋子盖上了被子,江瑜倒了杯热水放在了床头柜上。
出了房间门,柳姝长叹一口气:“诶...你爸...你爸他快不行了...药物...药物对他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钱...也花的差不多了,这...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小瑜...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呢?帮帮我吧。”
还能怎么办?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顺其自然吧。”江瑜淡淡说道。
柳姝崩不住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她靠在江瑜的肩头,唏嘘不已。
“小瑜...我很难想象没了你爸我该怎么活...曾经我是那么恨你爸...恨不得他早点死...当得知你爸得了这个病...真的..天塌下来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这些天...真的...压的我喘不过气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还可以同谁去说...小瑜...真的...我只有你了。”
江瑜不晓得怎么安慰人,她只是轻轻抚摸着柳姝的背,柔声道:“妈...高考完跟我去N市吧?”
柳姝不吭声,她抹去眼泪,转移话题:“你还没吃晚饭吧?吃什么?我下去给你去做。”
“鸡蛋面吧。”江瑜随意应和道。
江瑜过了饿的时间点,没什么胃口,草草结束了晚餐,端着碗来到厨房,拿着筷子滤去了汤,随即将剩下来的面倒入了垃圾桶内。柳姝在厨房忙着洗锅,江瑜酝酿了一下,跟柳姝提了家长会的事情,柳姝一口答允。
好像没有那么困难...
江瑜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礼拜六,柳姝去了学校开家长会,江瑜并没有陪同柳姝一起过去,而是告知她自己所在班级的具体位置,留在家做舒彤给的练习题。叶俊生瘫在床上,肝区剧烈的疼痛使得他难以下地。
柳姝九点去十一点回,江瑜下楼见到她的时候,她脸上流露出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喜悦飞上了她的眉梢,与第一次见着江瑜展露出的那种似笑非笑,完全是两种感觉。
“你班主任老师跟我使劲儿夸你呢,还说我教导有方,把我说得都不好意思了,”她乐呵着,眼睛眯起了一条缝儿,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收回了微微上扬的嘴角,“如果瑶瑶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也不知道瑶瑶功课怎么样,真怕她吃不消。”
“妈...毕竟N市跟这里不一样,再者高三了,要花更多的精力更多的时间去学习,苦点累点也只有半年的奋斗时间了,叶馨瑶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心中自有数的,别瞎操心了。”
江瑜不止一次在心中默念:求求你,别再操心叶馨瑶了吧,她在N市有人疼有人爱的。麻烦多关心关心你的亲生女儿吧,她不是一句“你真懂事”就可以搪塞过去了的,她也需要被照顾需要被关怀啊。
终究是养恩比生恩大,时间真的会取代很多东西。
礼拜一,江瑜照往常一样在学校门口吃完了早点心,同顾琛一起进了教室。
果不其然,依江瑜所想,在他们进门之前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关于江瑜身世的话题,在他们进门之后便是大眼瞪着小眼,吵嚷声顿时安静下来。
顾琛皱着眉头,江瑜云淡风轻。
一个女孩子蹲下身子,趴在江瑜的桌角,手抵着下巴,一脸好奇的问道:“柳姝是你妈妈吗?”
“嗯...是。怎么了?”
底下一阵暗嘲。
“我就说吧,柳姝是他妈,你们还不信呢!”
“那她跟叶馨瑶是什么关系?同父异母?还是同母异父?”
“难说哦,她妈妈不是长得挺好看的吗?之前见她妈妈穿了个旗袍,哇...那气质绝了,外面说不定有男人呢,江瑜可能是她妈妈和另一个男人生的呢!我妈说了漂亮的女人不安全,男人得管牢了,说不定哪天就出轨了。”
“所以说叶馨瑶不是柳姨亲生的咯?怪不得呢!这俩人长得一点也不像。”
“你这么一说,江瑜跟她妈长得还真挺像的,尤其是眼睛呢,我挺羡慕她的。”
“羡慕个啥啊,我听说啊,之前叶叔叔还拿啤酒瓶砸了江瑜,还给她腿上划了个小口子,最后好像是顾琛送江瑜去的医院打了破伤风。”
“她妈妈作风有问题吗?她爸爸人品不是也不咋地吗?喝酒打牌,输了欠钱也不还,会拖很久,我听我爸这么跟人聊起来的。”
“可能就是因为江瑜是柳姨跟别人生的,所以叶叔才会见她如眼中钉肉中刺啊!”
“有道理有道理,你说她平常还摆个高傲清冷模样给谁看啊?至于吗?爸妈人品都这么差劲儿了!生的女儿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成绩好顶屁用?”
江瑜头一次见识到了人言可畏啊。
嫉妒心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因为嫉妒,所以处处打压,用言语攻击你,从而获得心理上的快感。
一个男孩子撕扯着公鸭嗓子,对坐在后头满脸黑线的顾琛喊道:“顾琛,离她远点吧。不太行啊这人。”
江瑜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她无所谓他们对她的看法如何,她在意的是顾琛。
顾琛是怎么看她的?
“背地里谈论别人的家事有意思吗?你们爸妈难道没有教你们祸从口出吗?诽谤?栽赃?事实究竟如何,你们搞清楚了再来置评可好?你们心是有多脏啊,把人想的这么复杂?”顾琛站起身挥动拳头猛得锤向桌子上,他眼神透着凌厉,眼眸含着红血丝。
“不必介怀,也不用过多解释什么,”顾琛弯下腰附上江瑜的耳朵,“在最美的时光里遇见一个不完美的你,是我此生所幸。”